陳峻菁女性權謀四部曲(全四冊)

第17章 垂棠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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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回到了八年前,八年來的顛沛流離仿佛一場噩夢,隻要打個嗬欠,在自己寬敞柔軟的雕花大**醒來,望著窗外的柏樹銀杏發會呆,便可以輕鬆抹去那些黑暗日子裏的沉痛和絕望。

但是她欺騙不了自己,曾經的八年絕不是夢,每當馮潤攬鏡自照,望見鏡中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那種從天堂墜入地獄般的恐懼無望便又四麵八方襲來。

因著這緣故,常二夫人已經命人將安昌殿中的銅鏡、瓷盤、玉屏風之類可以照見影子的家什全都收起來了。

“皇上下朝了麽?”眼見天色將暮,仍未聽見元宏急步走來的聲音,馮潤有些坐立不安,向門外的小黃門蘇興壽問道。

蘇興壽是個機靈少年,從小淨身入宮,跟著中常侍雙蒙辦事多年,嘴勤腳快,侍候馮潤沒幾天,馮潤便覺得他很是得力。

蘇興壽在門外躬身報道:“皇上早下朝了。”

“那……那皇上是到清徽堂去批改奏折了嗎?”深紅的夕陽掛在高高的柏樹枝頭,正欲墜落。

馮潤如今住的安昌殿,是永樂宮的天子內寢宮。

來洛陽後,元宏按從前的漢宮舊製,立了三處寢宮,自己長住中寢宮皇信堂,認出馮潤後,將她放在自己的內寢宮安昌殿,與皇信堂前後相望。中間是一個種著柏樹、銀杏,放著水缸的庭院。皇信堂前麵,則是元宏的外寢宮四合殿,長期空置。

這一個多月來,元宏與馮潤形影不離,細訴從前。

她起初還擔心自己的麵貌會驚嚇到元宏,但聽元宏溫言款款,並無半點嫌棄,才漸漸有點放心。每夜元宏都要在她的安昌殿裏說話到淩晨時分,才回到前院的皇信堂去匆匆打個盹,趕去上朝。

馮潤的花柳病雖已治好,但自慚貌穢,身上處處瘢疤斑點,也沒有讓元宏留宿。她脊背上的花繡圖案,當年是元宏親筆描繪上去的《天子采蓮圖》,喻義是“蓮花伴帝”,大片蓮花荷葉間,身穿天子衣冠的少年隻身獨立,靜觀花枝,那是馮潤入宮後花了足足三年時間才忍痛繡好的精致紋身,可元宏也隻匆匆打量一眼,便拉合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