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的研究

第24章 线索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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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时,已经快到黄昏时分了。我的精神也重新振作了起来。歇洛克·福尔摩斯仍然坐在那里,只是把小提琴放在了旁边,全神贯注地读起一本书来。当我起身时他看到了我,我注意到他的脸色阴沉,像是被什么事情所困扰着。

“你睡得很熟啊,”他说道,“我还有些担心我们的谈话会把你吵醒呢。”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回答说,“你得到什么新的消息了吗?”

“很不幸,还没有。我承认我很惊讶,而且很是失望。我预计到这个时候总应该有些可以确定的消息传来了。维金斯刚刚来报告过了,他说他们没有找到关于蒸汽船的任何线索。真是叫人心急啊。现在的每一个小时对于我们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

“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完全清醒了,已经准备好了去应付另一个夜间的行程了。”

“不,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只能等候消息。如果我们现在出去的话,一旦消息到了,反而容易耽误事情。你可以随便做你想做的事,我还必须留在这里守着。”

“那么我将到坎伯韦尔去一趟,拜访一下塞西尔·福雷斯特夫人,我和她昨天就约好了。”

“哦,是去拜访塞西尔·弗里斯特夫人啊?”福尔摩斯的眼睛里闪动着笑意问我。

“是啊,当然也顺便问候一下摩斯坦小姐。她们都急于要知道这个案件的近况呢。”

“不要和她们讲得太多,”福尔摩斯说道,“不要完全相信女人,即使她们是最优秀的。”

对于他这种不近情理的看法,我并没有和他争论。

“我在一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回来的。”我说道。

“那好吧!祝你好运!但是,我还得说,如果你正好过河的话,不如把托比送回去,我想我们现在已经用不到它了。”

我按照福尔摩斯的话把托比归还给了它的主人——品琴里的老自然学家,并付给了他半个英镑的报酬。

到了坎伯韦尔,我发现摩斯坦小姐经历过前一夜的冒险,仍然还有一些疲劳,但是她还是急切地盼望着新的消息。福雷斯特夫人也是满怀着好奇心。我告诉她们在我和她们分手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但对一些凶险的情节有所保留。比如,虽然说到了肖尔托先生的死,但是我对凶手残忍的手法和那些可怕的凶器却只字未提。当我把这个案件粗略地讲过一遍以后,还是叫她们惊讶得瞠目结舌。

“这简直像是小说中写的一样!”福雷斯特夫人叫道,“一位受到伤害的女士,50万英镑的财产,一个黑色的食人野人,还有一个装有木腿的匪徒。他们与传统的火龙和邪恶伯爵的故事大不相同。”

“还有两位中世纪的侠客来拯救呢。”摩斯坦小姐看着我说道。

“但是,玛丽,你的财富全得依靠这次的历险了。我并不觉得你现在有那么兴奋。想象一下,要是你变得如此富有,是多么令人欣喜啊。”

在我的心里感到了小小的安慰,我注意到她对于即将成为有钱人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得意的表现。相反的是,她摇了摇头,似乎这件事并不能引起她多大兴趣。

“我现在最紧张的就是撒迪厄斯·肖尔托先生的人身安全,”她说道,“其余的都无关紧要。我想他在这整个案子的过程中表现得非常老实和受尊敬。我们有责任帮他摆脱那可耻的、没有根据的罪名。”

当我从坎伯韦尔的家里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到家后天色就更黑了。我的同伴的书和烟斗都还放在他的椅子旁边,可是人却不见了。我在四周看了看,希望能找到他留下的字条,但是没有找到。

“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是不是出去了?”我问进屋来放窗帘的哈德森太太。

“不,先生。他只是回自己的屋里去了。先生,您知道吗?”她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地说道,“我觉得他的身体出状况了!”

“为什么您这样说呢,哈德森太太?”

“噢,他有些反常,先生。自从您走以后,他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还楼上楼下地来回走,最后听着他的脚步声我都烦了。然后他又开始自言自语,每次有人叫门,他就跑到楼梯口问:‘是谁啊,哈德森太太?’现在他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是我仍然能听见他像刚刚那样走来走去的声音。我希望他没有生病,先生。我冒昧地建议他吃些凉药,但是,他却瞪了我一眼,先生。吓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间屋子出来的。”

“我认为您大可不必着急,哈德森太太,”我回答道,“我以前也见过他这个样子。是有些小事儿在他的心里,所以才使他这样地坐立不安。”

我就这样装作很轻松地和我们的好房东谈着话,但是在这个长夜里当我一次次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时,我也有些坐立不安了。我很清楚,他那急切的心情已经因为不能采取行动而变得异常地烦躁。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他的脸看起来更加瘦削而且憔悴了,仅有两颊微微有点血色。

“你把自己累垮了,老兄。”我说,“我听见你大半夜里在屋里踱来踱去的。”

“不,我真的睡不着,”他答道,“这费解的问题一直在烦扰着我。当其他所有的困难都已经克服了的时候,这个小障碍却阻碍着我的前进。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匪徒是谁了,知道了那辆蒸汽船的名字和其他的事情了,可就是得不到一点消息。我也动用了其他方面的力量,我用了所有的方法。整条河的两岸都搜遍了,还是没有结果。史密斯太太那里也没有得到她丈夫的音信。我已经基本上得出了他们把船破坏掉了的结论了。但是这个结论存在着一定的矛盾。”

“那也许是我们被史密斯太太欺骗了。”

“不是的,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应该排除在外。我已经调查过了,像她描述的蒸汽船的确是有的。”

“那它会不会是到河的上游去了?”

“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现在有一小队人马最远到达瑞切蒙德一带去搜寻了。如果今天再没有消息的话,我明天就要亲自上阵去找那些罪犯们,而不是那艘蒸汽船了。但是毫无疑问,我们会得到一些消息的。”

不过,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从维金斯和其他的搜查人员那里都没有丝毫的线索。大多数的报纸全都刊登出了上诺伍德惨案的报道。看得出他们对那不幸的撒迪厄斯·肖尔托先生没什么同情。除了官方将在第二天验尸之外,报纸上没有披露什么新的线索。傍晚时分,我步行来到了坎伯韦尔,向两位女士报告了我们的失败情况。回来的时候,我仍然看见福尔摩斯愁眉苦脸的,很沮丧。他简直对我的问话置之不理。他整个晚上都在做着他那深奥的化学实验。他把充满蒸馏气体的曲颈瓶放在酒精灯上加热,最终瓶内散发出来的恶臭把我赶出了他的屋子。直到凌晨,我还能听见试管的碰撞发出的叮当声,这表明他还在忙碌着他那令人恶心的恶臭的实验。

破晓时分,我惊醒了,看见福尔摩斯竟然站在我的床边,他穿着一身粗俗的水手服,外面罩着一件水手短外套,脖子上还系着一条劣质的红色围巾。

“我现在要亲自到河的下游去,华生,”他说,“我三番五次地考虑,我如今就只有这一个方法了,无论如何它是值得一试的。”

“当然,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好吗?”我说道。

“不好。如果你留在这里做我的代表会更有用些的。我这次是不得不去,我觉得这一天当中肯定会有消息的,虽然昨天晚上维金斯做得不太出色。我想让你替我拆阅所有的信件和电报,如果有任何消息到了,你可以依靠自己的判断力行事。我能信任你吗?”

“当然可以。”

“我恐怕你不能和我取得联系,因为我也说不准我会在哪里。如果运气好,我将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在我回来时总会有些消息告诉你的。”

直到早餐时,他仍然没有消息。但是,当我翻开《旗帜报》时,我发现报纸上面刊登了这个案子的新进展。它报道说:

“没关系,一会儿我就会给你另外的两个人来弥补他们的空缺了。但是你必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你将会得到这一切功绩,但是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你同意吗?”

“完全同意,只要你能帮我抓住他们。”

“那好,首先,我需要一只警察快艇——一只蒸汽船,在今晚7点钟到达西敏斯特码头。”

“这非常好办。那儿经常停着一只,我到马路对面用电话联系一下就成了。”

“我还要两个强健的警察,以防匪徒反抗拒捕。”

“船内会准备两到三个人,还有别的事儿吗?”

“当我们捉住匪徒时,珠宝也就到手了。我想我的这位朋友一定很乐意亲自把珠宝箱送到那位应该得到它的年轻女士的手上。由她第一个打开。喂,是不是,华生?”

“那对我来说当然是至高无上的光荣。”

“这个办法未免不太符合章程。”琼斯摇着他的头说道,“不过这整件事情都不大符合常理,所以我们可以特别对待。但是珠宝还必须上交给政府以便检验。”

“当然啦。这个很好办。还有一个关键。我倒是很希望先听到乔纳森·斯莫尔自己说出这个案子的各个环节。你知道,我向来都需要充分地了解一个案子的详情。我准备在我的屋子里或者是其他地方,在警察的监督之下,先对他做一次非官方的审讯,你大概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好吧,你是掌握着全案情况的人。我不确定真的有一个叫乔纳森·斯莫尔的人。但是如果你能捉到他,我不会阻止你对他先作讯问的。”

“你都考虑清楚了?”

“完全清楚了。没有别的要求了吗?”

“还有,我要留你和我们共进晚餐。半个小时就能准备好。我准备了牡蛎和一对松鸡,还有上好的葡萄酒。华生,你还不知道我也是个管家的能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