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蒙並非在卡耳尼許向探長自白,而是他們在南下的途中。安德森醫生聽聞他們準備離開的消息,替他的病人懇求格蘭特再通融一天時間:“你該不會是想讓你的病人腦部發炎吧?”
急著將口供筆錄下來的格蘭特,解釋說是拉蒙自己不願再多逗留,他確定這麽做對拉蒙造成的傷害會比等著他腦中事件爆發開來的痛楚來得低。
“病症初期通常毫無異狀,”安德森醫生說,“他得在**躺一天才能全部恢複。聽我的建議,今天先放他一馬。”格蘭特屈服了,讓他的俘虜有更長的時間去潤飾那些無疑是虛構的故事。真是謝天謝地,他的陳述沒有繼續抹殺事實。在罪證不容置疑之下,拉蒙所言並沒有蓄意顛覆事實。這反倒引起格蘭特的好奇,他告訴自己,為了對這個案子慎重起見,他亟欲想聽拉蒙究竟會怎麽說。於是,他決定耐住性子不動聲色。他和德萊斯戴爾搭乘羅勃船長號出海釣魚,引擎每回隆隆作響都讓釣魚的他不禁回想起兩天前汽艇靠岸時的情景。他受邀至牧師會館喝下午茶,迪摩小姐泰若自然地麵對著他,桌上的鹽罐旁放著一隻造型奇特的胡椒罐,他的思緒幾乎全係在拉蒙身上。之後他去了教堂,部分是因為對主人心存感念,但主要是為了回避迪摩小姐和拉蒙相處時他杵在一旁的尷尬。他坐著聽羅更先生長篇大道的訓誡和全體教友對神痛惡人們跳交際舞的共識,腦中反複思索拉蒙的自白。當高地人最後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讚美主”漸漸消失在寂靜中,羅更先生感情豐沛地開始為眾人祝禱,格蘭特心裏唯一惦記的事就是他要趕回去,就近守住拉蒙。這很快就變成他的困擾,他認清這個事實,但也恨自己必須這麽做。當迪摩太太記起——迪摩小姐並未出席——他就是前晚向她說晚安,翌晨把車子停在牧師會館大門前讓他們跟拉爾道別的人,他對離開卡耳尼許前還得繼續演戲感到驚恐。好在事情比他想的要容易多了。拉蒙的演出如他在牧師會館那餐命中注定的午茶席間表現得一樣傑出。他的男女主人們絲毫沒有懷疑他的行為其實遠比他的健康情形來得惡劣。看不到迪摩小姐的人影。“丹緹說她很想親自和你道別,但連說兩次再見似乎不太吉利。”她的母親說,“她說你已經夠倒黴了。你運氣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