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亞敘別望著餐桌上的侄兒,心想著:這孩子的教養有多好啊。他過去這幾年必定是經曆過無數的困難,但他卻是應付得很好。他既不笨拙,也不油滑,他用第一次見麵時的若即若離的態度來麵對今天的狀況。這是很成熟的品質。意外的是,他還隻是個21歲的大孩子。她想著,這孩子有著很尊貴的氣質,他保持一貴的沉默,卻一點也不呆滯。
西蒙是她帶大的,她對自己努力的成果當然也頗為滿意;可眼前這孩子是自己掙紮著長大的,卻似乎要更勝一籌。“七歲以前決定一生”,這句話也許有幾分道理吧。也許他自己的品質就是很好,不需要外來的指引,他隻是照著自己天生的本性去成長,而結果就成了這一張安靜的、喜怒不形於色的臉。
然而話說回來,這張臉實際上更像是一張麵具,而且大體來說,還是一張哭的麵具,和西蒙談笑風生的臉恰成強烈的對比。這樣的對比,恰如劇場上常看到的一半笑、一半哭的麵具圖畫。
西蒙今天晚上似乎特別快樂。碧翠想到這裏,心裏感到一絲不忍。他也表現得很好,她今天更是無條件地愛他。西蒙無疑是心甘情願地放棄了原先的權利,而且這種心甘情願似乎是很自然地來自他的本性的,這是碧翠怎麽樣都沒有想到的。她為自己先前低估了這個侄兒的大方而感到羞愧。她沒有想到,一向自私、占有欲強烈的西蒙竟能有這樣的氣度。
他們為了幫蜜糖剛生的小馬取名字熱烈討論著。南絲認為“小木偶”這個名字很可愛,愛蓮則覺得太土氣了。今天早上愛蓮去接柏特時似乎刻意不打扮,而晚上則又似乎有意地妝扮自己了。碧翠很久沒看到愛蓮這麽好看了——她是屬於不喜歡花枝招展的那一種類型。
“博來愛極了蜜糖。”愛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