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我一直對人們熟知的兩種態度的最早來源感興趣——嫉羨(envy)與感恩。我得到這樣的結論:從根源上說,嫉羨是逐漸侵蝕愛和感恩的感覺最強的因素,因為它影響著所有關係中最早的關係,即和母親的關係。這種關係對個人整體情緒生活的根本重要性,已經在一些精神分析的作品中得到證實。我認為,通過進一步探索在此早期階段可能產生很大幹擾的一個特定因素,我為自己關於嬰兒發展和人格形成的發現,增添了一些具有重要意義的東西。
我認為,嫉羨是破壞衝動的一種口腔施虐(oral-sadistic)和肛門施虐(anal-sadistic)的表達,從生命開始就運作著,而且它是以體質為基礎的。這些結論與卡爾·亞伯拉罕(Karl Abraham)作品中的某些要素一致,不過也蘊含著一些差異。亞伯拉罕發現嫉羨是一種口腔特性,但是根據他的假說,他認定嫉羨和敵意在稍後的時期才開始運作,也就是在第二口腔施虐階段,這與我的觀點不同。亞伯拉罕並未提到感恩,但是他形容“慷慨”(generosity)是一種口腔特征。他也認為在嫉羨中,肛門要素是一種重要成分,並且強調它們是一種口腔施虐衝動的衍生物。
亞伯拉罕認為,在口腔衝動的強度之中有一個體質要素,我讚成這個進一步的根本觀點。他也將躁鬱症(manic-depressive illness)的病因與口腔衝動的強度相關聯。
最重要的是,亞伯拉罕和我的作品都更全麵而深入地揭示了破壞衝動的重要意義。在他寫於1924年的《力比多發展簡論》(Short His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Libido,Viewed in the Light of Mental Disorders)一文中,雖然《超越享樂原則》(Beyond Pleasure Principle)已於四年前出版,亞伯拉罕並未提及弗洛伊德關於生本能與死本能的假說。然而,在他的書中,亞伯拉罕探索了破壞衝動的根源,並且比之前的研究更明確地將這些理解運用於心理障礙的病因上。在我看來,雖然他並未使用弗洛伊德生本能與死本能的觀念,他的臨床工作,尤其是他對首例接受分析的躁鬱症患者的分析,卻是基於對這個方向的洞察。我認為亞伯拉罕的早逝,使他無法認識到自己的發現的全部內涵,以及它們與弗洛伊德所發現的兩種本能之間的根本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