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者的義務。冰塊膨脹。最艱難的愛。
昨天是她該來的日子,但是她再一次爽約了,而且又送來了一張語意含混、不知所雲的便條。然而我十分平靜,特別平靜。如果我還是按照她便條上的指示去做,如果我還是把她的票券拿到值班員那兒去,然後放下簾子,獨自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這絕不是因為我無力違背她的意願。荒謬!當然不是。這隻是因為簾子能把我和那些狗皮膏藥似的微笑隔開,讓我能夠平靜地寫下這些書頁,這是其一。其二,我害怕失去她,失去I-330,她可能是我解開所有謎團(櫃子事件之謎、我的暫時死亡之謎等等)的唯一線索。而且我現在覺得自己有義務去揭開這些謎底,不僅僅是作為這些記錄的作者,更是因為未知事物對人類的機體是有害的,而且隻有當homo sapiens[1]的語法裏不再有問號,而隻有清一色的感歎號、逗號和句號時,他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智人。
所以,我覺得正是在這種作者的義務的驅使下,今天16點多的時候我駕駛著飛船再次前往古樓。勁風撲麵而來。飛船艱難地穿過了氣流的叢林,仿佛有無數透明的枝條簌簌作響地抽打著飛船。下方的城市看起來就像是整個由淡藍色的冰塊堆積而成的一樣。突然,一朵雲飛速飄過,投下一道斜影,冰塊變成了灰色,膨脹起來。這就像你春天時站在河岸上,等待著堅冰顫裂、鬆動、旋轉著順流而下;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冰層依然堅硬封凍,而你自己卻開始膨脹,心越來越慌亂,越來越急躁。(然而我為什麽要寫這些呢?這些奇怪的感受又是從何而來?因為根本沒有任何破冰船能夠摧毀我們生活中最透明又最堅固的水晶玻璃……)
古樓的入口什麽人都沒有。我繞著古樓走了一圈,在綠色巨牆邊上看到了守門的老太太,她用一隻手擋著刺眼的陽光往上看著。巨牆上方盤旋著某種鳥類的銳角三角形的輪廓。它們嘶叫著俯衝直下,胸脯直撞在電流護欄上又趕緊退開,再度在巨牆上方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