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回過頭來看那個關於布呂克老先生要我解剖自己骨盆的奇怪任務的夢[第452頁],我們應當記得,在夢中我沒有本來應該有的恐懼感。現在看來,這在若幹意義上是一種願望滿足。解剖意味著我在出版本書時所進行的自我分析——這種分析實際上對我來說是如此痛苦,以致我將書稿付印推遲了一年多。於是產生一種願望,即能夠克服這種厭惡感,因而在夢中我沒有恐懼感。但我已因頭發不再變得灰白而感到高興——這是就“Grauen”一詞的另一意義而言。我的頭發已變得相當灰白,這也提醒我不能再拖延了,而且在夢的結尾處還呈現了這一思想,即我必須讓孩子們來達到我艱苦旅程的目標。
下麵我們再考察兩個夢,其中滿意感一直持續到醒後。在第一個夢中,滿意的原因是我預感到,我現在該知曉“我以前就夢見過這個”意味著什麽,而滿意實際上指的是我第一個孩子的出生[第446頁以下]。在另一個夢中,滿意的原因是我認為“被預兆”的事情正在實現的信念,而實際指的與第一個夢十分相似,這種滿意與我第二個兒子的降生相一致[第447頁以下]。這裏,夢念的主導情感在夢中持續著,但我們可以有把握地說,任何夢都不會如此簡單。如果我們對這兩個分析稍加細究,便會發現,這種逃脫了稽查作用的滿意,還受到另一來源的加強。這另一來源有種種理由害怕稽查作用,如果它不以產生於某種可能允許的來源、並因而是合法的類似情感作為偽裝,並以此為庇護,悄悄溜入夢中,那麽它本身的情感在夢中出現肯定要遭到反對。
對此,遺憾的是我不能用實際夢例加以證實。但是,我可以用其他生活領域的事例來說明我的意旨。假設有一個熟人,我很恨他,因此,如果他有什麽不幸,我會很高興的。但我的道德本性又不容許這種衝動的流露,因而不敢表達希望他不幸的願望,壓製著對他的不幸的滿意,並裝出遺憾的樣子。每個人都會遇到這種情況。現在的情況是,假若被憎恨的人因自己做的壞事而遭到不幸的報應,那麽我就可以充分地表示滿意,認為他是遭到了應有的懲罰,這樣就可以和其他不抱偏見的人保持一致了。這裏可以指出,我的滿意感也許比別人更強烈,因為我的滿意感還受到另一來源的加強,即我對他的憎恨。社會生活中,當受到反感的人或某個不得人心的少數群體的成員犯有某種過錯時,這種情況亦普遍發生。他們遭受懲罰一般說來不僅是因為他們的過錯,而且還因為人們對他們的反感,這種反感在他們犯過之前是無從產生作用的。毫無疑問,執行懲罰的人在這樣懲罰他們時是不公正的,但他們由長期以來所保持的壓製被解除所帶來的滿意而對此不自知。這種情況中的情感在質的方麵是正當的,但在量的方麵則不公正。自我批評在一個問題上的鬆懈隻能導致它疏忽對另一個問題的考察,宛如大門一經打開,便有比原計劃所允許的更多的人蜂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