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論人生:立場

第6章 哲學與人生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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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知道,歐洲的科學已到了根深蒂固的地位,不怕玄學鬼來攻擊了。幾個反動的哲學家,平素飽饜了科學的滋味,偶爾對科學發幾句牢騷話,就像富貴人家吃厭了魚肉,常想嚐嚐鹹菜豆腐的風味;這種反動並沒有什麽大危險。那光焰萬丈的科學,決不是這個玄學鬼搖捍得動的。一到中國,便不同了。中國此書還不曾享著科學的賜福,更談不到科學帶來的“災難”。我們試睜開眼看看:這遍地的乩壇道院,這遍地的仙方鬼照相,這樣不發達的交通,這樣不發達的實業,——我們那裏配排斥科學?至於“人生觀”,我們隻有做官發財的人生觀,隻有靠天吃飯的人生觀,隻有求神問卜的人生觀,隻有《安士全書》的人生觀,隻有《太上感應篇》的人生觀,——中國人的人生觀還不曾和科學行見麵禮呢!

(《〈科學與人生觀〉序》)

展開杏黃旗,衝進十絕陣

我們信仰科學的人,正不妨做一番大規模的假設。隻要我們的假設處處建築在已知的事實之上,隻要我們認我們的建築不過是一種最滿意的假設,可以跟著新證據修正的,——我們帶著這種科學的態度,不妨衝進那不可知的區域裏,正如薑子牙展開了杏黃旗,也不妨衝進十絕陣裏去試試。

(《〈科學與人生觀〉序》)

最低限度的一致

我們因為深信人生觀是因知識經驗而變換的,所以深信宣傳與教育的效果可以使人類的人生觀得著一個最低限度的一致。

最重要的問題是:拿什麽東西來做人生觀的“最低限度的一致”呢?

我的答案是:拿今日科學家平心靜氣地,破除成見地,公同承認的“科學的人生觀”做人類人生觀的最低限度的一致。

宗教的功效已曾使有神論和靈魂不滅論統一歐洲(其實豈止歐洲!)的人生觀至千餘年之久。假使我們信仰的“科學的人生觀”將來靠教育與宣傳的功效,也能有“有神論”和“靈魂不滅論”在中世歐洲那樣的風行,那樣的普遍,那也可算是我所謂“大同而小異的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