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魚從鉤子上摘下來,重新往釣繩上裝了一條沙丁魚,拋進大海。然後,他慢慢回到船頭,洗了洗左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接著他將吃重的大釣繩從右手換到左手,又在海水裏洗右手。此時,太陽已經滑入大海,老人看了看太陽,又望了望大釣繩的斜度。
“一點兒都沒變。”他說,但是,看看衝在手上的水流,他發覺魚的速度明顯慢下來了。
“我要把兩隻槳橫著綁在船艄上,這樣能叫它在夜裏放慢速度。”他說,“它今天晚上再撐一夜沒問題,我也沒問題。”
最好待會兒再給那隻海豚開膛,別讓肉裏麵的血流掉,他想。這事兒我可以待會兒再幹,順便把槳綁上,給魚加點負擔。現在太陽落山了,我最好別驚動它,讓它安安靜靜的。日落時分,所有的魚類都很難熬。右手晾幹後,他就用右手抓住釣繩,盡可能全身放鬆,讓繩子把自己拉著靠在木板上,這樣船受到的拉力就跟他承擔的一樣大了,或者比他承擔的還更大。
我正在學著怎麽幹活呢,他想。至少是這部分活要學。別忘了,從它吞了魚餌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呢,它塊頭那麽大,飯量肯定也很大。而我吃了整整一條金槍魚。明天我會把那隻海豚吃掉,他把海豚叫做“金魚”,或許待會兒我剖開清理的時候就該先吃點兒。這東西比金槍魚更難吃。不過,話說回來,幹什麽都不容易。
“魚啊,你現在怎麽樣?”他大聲問道。“我現在很好,我左手好些了,再過一天一夜我都有東西吃。好好拉船吧,魚。”
他並不是真的很好,因為被粗釣繩勒疼的脊背疼過了頭,已經發木了,這讓他有點兒不放心。不過,比這更糟糕的事我都經曆過,他想。一隻手破了點皮而已,而且那隻抽筋的手也不抽了。兩條腿好好的。再說了,現在我在食物儲備上也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