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大人沉默地坐著。胡子淵沉睡著,寧悅坐在床邊,時不時用溫水手帕擦拭著孩子的額頭。體溫已經控製住了,這個動作更多的是在排解她心裏的不安。
婆婆看不下去:“不要老擦!影響孩子睡覺。”
寧悅停了停,一股怨氣自胸腹升起。她停下手,卻隻是站起來換了盆溫水,又開始浸濕了手帕,重新敷到孩子額頭上。
婆婆看向兒子,尋找支持。胡成伸手壓了壓母親,想了想說:“爸,媽,要不你們先回去吧。下午等子淵醒了,你們再過來。”
老爺子點頭答應著,已經站起身。婆婆還要說什麽,被兒子的眼神製止,不情不願地隨著老頭子出去了。
寧悅一直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兒子睡覺的樣子,好像要這樣一直到地老天荒。胡成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出門去了。
門被輕輕地關上。寧悅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眨眨眼,淚水再度模糊了視線。她懶得擦了,就這麽任它淌著,反正兒子睡了,也沒人能看到。
何寬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家藏在公園裏的婦兒醫院。沒有看到人山人海,隻有漂亮得可以媲美遊樂場的候診區和安靜寬敞掛著兒童畫的走廊。
聽說寧悅背景不簡單,看來是真的啊!何寬暗暗想著,一路看著牆上漂亮的兒童油畫,羨慕著現在小朋友的幸福,隨著護士的引導,來到住院區。
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何寬調整了一下表情,抬起手想敲門,又猶豫著收回去。探視病人呢,萬一睡覺吵醒了多不好。何寬隔著玻璃向裏看,朦朦朧朧,約莫有個人影,輕輕一推,門沒鎖。推開進去,房間正中一張護欄高高豎起的兒童床,大概是為了擋風,護欄上搭了床單,看不到**的人。倒是倚在床邊,低頭看著孩子的寧悅,那麽清晰地撞進了眼裏。
淡藍色的毛衣已經融進了房間的背景色裏,頎長的脖子歪斜著靠在床頭的欄杆上,何寬突然想起折頸的天鵝,勉強憑著枝杈的力量,做最後的掙紮。寧悅被開門聲驚動,一抬眼,見到何寬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