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明月

【番外】青梅引(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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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就身体强健,两晚之后便好的差不多了。开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每晚睡前都要央求她帮忙疏解一下。虽然是在幻境,可江弥现在只有十五岁的模样,天钧州的风俗是十六岁才能婚配嫁娶,她每回帮他弄完总有种隐隐的罪恶感,几次过后便叫他自己想办法。

常言道由奢入俭难,少年被她的手摸过,哪儿再肯自己动手,总是不依不饶地缠着她。直到她顺嘴说了句十六岁才可以,第二天早晨就被冻醒了——

天钧州直接从盛夏变成了严冬。

竟然已经是新年了。

傍晚江弥拉着她要去月老祠,那里的庙会最热闹。她路上一问才知,江弥的生日是大年初二,但因为他娘死于难产,所以江父总是提前一天给他过。

——这个幻境是被他的潜意识所控制,譬如江弥难过时会下大雨,心情好就会艳阳高照。而昨日他显然是生出了长大的欲望,今日就……真的十六岁了。

月老祠放眼望去是满目黑压压的人头,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再挤也没见谁恼。路边有人现炒着热腾腾的栗子,甜甜的味道一丝丝地在刮脸的风里飘,钻进鼻子里就化为些许暖意。

邀月不爱凑热闹,以前从没参加过这种民间集会,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行了几步,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牵她的,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别走散了。”少年没有看她,只顾拉着她往前走。

她脸上一热,终是没有挣脱。

月老祠里头也是摩肩接踵,人手一炷香火,许多人排着队找道士解签。月老端坐在台上笑得和蔼可亲,穿了新衣的年轻女子个个凝着脸,专心跪着求月老赐段好姻缘。

少年牵着她走了进去,两个锦垫他袍子一掀便跪了上去,抬起头来沉默又期待地看着她,她鬼使神差地跟着跪了上去。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他始终没放开她的手。

跪完起来看月老,还是那般慈眉善目、嘴角上挑。江弥倏地朝她展颜一笑,开玩笑道:“像不像拜堂?”

少年眉眼飞扬,俊美姿容难以言描,褐色凤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那样的专注而深情,仿佛已经把她刻入了灵魂中。

——我们已经拜过堂了。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少年反而愣住了:姐姐竟没有像往常一样取笑他想得美……

一霎那他心中如有所感,身体竟然也轻微的发了抖:“姐姐是不是……愿意跟我成亲?”

邀月失笑,有些气恼这傻子居然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又怕自己不回答他真的想不明白,只好垂眸“嗯”了一下。

这时只听“嗖”的一声烟花升上天空,绽放成绚丽的光海,天地间五彩缤纷。火树银花,金屑漫天,映得少女雪白的脸上一片嫣红。

“姐姐!”他猛地张开双臂将她死死搂在怀里,只觉得自己心跳得都有些疼了,“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知道。

她伸手回抱少年,正想说什么,身后人群哗然嬉笑着起哄:“恭喜恭喜!二位准备何时办喜酒啊?”

——百姓都爱看热闹,更何况是一对宛如画里走出的璧人。

邀月这才意识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脸霎时就红透了,挣开江弥的怀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某人赶紧追上去拉着她,到家都不肯撒手,直到她说饿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去做饭。

他正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中,无论少女做什么都能最大限度地搅动他的心绪,好几次都险些将盐放多了。

江弥做的菜不是山珍海味,但是自家地里的瓜果野菜、池塘里的河鲜鱼虾、院子里的鸡鸭鹅禽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他下午在灶上就炖着鸡汤了,肥肥的老母鸡配上山参、火腿丝、枸杞、木耳……锅里的热气透过锅边缝隙钻出来,不用掀盖,光是气味就能让人流口水。

二人吃饱喝足,她突然听到庭院里一声猫叫,好奇地走了出去,才见星渊家那只漂亮的白猫趴在狗窝里好像是被饭菜的香味叫醒了喵喵直叫。

江弥皱眉:“离云,赶紧把猫送回去,一会儿星渊该找上门了。”

——许是因为江弥小时候养的狗有灰色的眼睛,所以才总认为离云也是狗。

离云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听懂了,小心翼翼地将猫叼在口中,跑远了。它没走多久,星家、凌家、云家的仆役便送来新年贺礼,江弥黑着脸收了星家和凌家的,却独独不肯收云家的。

等人都走了她才开口问他是否和云牧野有嫌隙,少年支支吾吾半天才道:“他和我……有点像。”

——江弥隐隐觉得整个书院,甚至整个武光城,对他来说能称得上对手的好像只有云牧野。毕竟凌无劫性子不好,姐姐肯定不会喜欢;星渊风流惯了,红颜知己太多也不足为虑。只有云牧野,家世、性格、才能都完美得令人嫉妒。

邀月的目光忽而变成非常揶揄、隐隐带着好笑的打量:“哪里像?”

“别人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和你哪里像了?”

“我……”江弥好像被她这句话戳痛了,指甲陷进掌心的肉里,“他像我一样喜欢你……”窘迫、怒火和怅惘不分青红皂白地混迹于一处,将他的心都拧成了一团乱麻,一股脑将心里话全说了出来,“他那么聪明家世又好,我怕你喜欢他!”

少女噗嗤一笑:“不会。”

“——最傻的弟弟往往最得姐姐欢心,世间之事就是这么不公平。”

少年呼吸一滞,连心脏都漏跳了半拍,压抑不住的喜悦从眼角眉梢里流露,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地一边喊姐姐一边轻啄她的脸颊和嘴唇。

远处烟火升空,在他们头顶炸开大簇花朵。温柔的夜风拂过枝头寒梅,奔向夜幕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姐姐,我想带你去见我爹娘……”他的耳尖染上一层薄红,指尖的温度滚烫,“让他们知道我要娶妻了……”

***

瑶光湖畔的墓地因临着万剑山,所以一丝阴气也没有。此刻被漫天烟火照亮,连墓碑上的字都清晰可见。

“爹、娘,我和……邀月来看你们了。”他有点想喊娘子,又觉得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今夜一过子时便是江弥真正的生日,也是江母的忌日。他这一脉已经沦为百姓,显然不知自己身怀真魔之血,还当是难产而亡。

“你爹很爱你娘吧。”整个墓地,只有那座无字碑和江母的墓碑是汉白玉石制成,贵重得有些格格不入。

“嗯,若不是为了抚养我,他早就随娘去了。”少年眼底的神情似乎有点难过,“我爹说,夫妻之间,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此话一出,刹那间如有电流从她身体拂过,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江弥的认知里,只有死才能“离开”。

仔细想想,那间屋子之所以夜里不准她出去,也是因为自己曾经趁他睡着离开吧……

正在这时,那座无字碑似乎因为他这句话而产生了某种异变,渐渐显现出几个银钩铁画般的字迹:

吾妻百里邀月之墓。

紧接着整个墓穴轰然作响,竟直接从中裂开形成了一个洞口!

她看着这个熟悉的洞窟,和内里那张寒玉石床,蓦地有些哭笑不得——

分明是魔宫寝殿前的花林洞。

“姐姐,这墓碑上怎么是你的名字……”

江弥全身肌肉都下意识绷紧了,然而邀月却像是早有预料般,无声地叹了口气。

“告诉过你的,我是鬼。”她眨了眨眼睛,故意往他面前靠,“还敢娶我吗?”

谁曾想少年全无惧色,眼底甚至还**漾出笑意。

“姐姐若真的是鬼,其他人便不会同我争了。”

他像是突然沉溺于什么开心的事情,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喜悦很有感染力,让人情不自禁也跟着轻松起来,甚至油然而生一股怜爱之意。

“我以前一个人十分自在,但是遇到姐姐以后,好像不习惯了……我想每天睁眼都能看到姐姐,不算很贪心吧?”

月光照在他身上,冷冷清清,好似落了一场雪。琥珀色的眼瞳蒙着一层薄薄的水色,映着绚丽的烟火,极亮,也极孤独。

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被狠狠触动了一下,邀月发出一声挫败的叹息,白汽从唇间袅袅飘散,转瞬消失在了在寒风里。她反握住他的手,那手掌滚烫的温度烧得她蜷了蜷指尖:“你相信我吗?”

她微微笑着,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鼓励。

“相信。”

少女凑近,在他温暖的唇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那你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我们就是夫妻了。”

江弥眼中有一丝茫然划过,但立即又被某种超乎寻常的坚定强压下去。

“……好。”

她不敢再回头,转身步入那幽暗的洞窟中。下一秒,空气凝滞,眼前光影极速扭曲,如同从黑暗的深潭破水而出。

夜色正浓,水榭外轻风摇动树影,鲜翠幼嫩的枝叶摩擦着沙沙作响,斑驳交错的月光落在窗棂上。

邀月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衣衫不整躺在江弥身上。她脸上一红,赶紧松手想从他身上下来,紧接着就被一只大掌掐住了腰肢——

青年睁开了眼睛,迷蒙地看着她:“娘子,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她假装不在意地问。

“梦见你是我的童养媳。”

“胡说!”邀月一下子就急了,“明明是我养你!”

——家里那些贵重之物难道不是她买的吗?!

话尾消失在一个轻柔的吻里,唇齿摩挲片刻,直到少女因此有些喘息他才放开。

仿佛是经年,抑或是刹那,他的手终于抚上了她的面颊。感觉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和指尖细致的触感,他笑得有些少年气:“嗯,我是娘子的童养夫。”

她的脸慢慢红了,轻哼了一声:“我养家不易,你还总不领情……”

他单手摁在少女脑后将她压向自己,把唇贴在她眼皮上柔声道:“娘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男人光**膛的热度隔着薄薄一层春衫透了过来,邀月有些气息不稳:“……我在做什么?”

江弥微笑:“你在撒娇。”

话音刚落,那双薄唇马上趁着她张嘴打算反驳的当口堵了上去。

唇齿相贴反复接触,即使呼吸急促也不愿放开。这吻越是延续,越是觉得不能满足。几近苦闷的情绪从纠缠的唇齿间开始弥漫到全身,找不到突破口的焦躁逼出了细细的汗珠,交换的亲吻间,喘息逐渐炽热到可以燃烧的程度。

他倏地在她臀肉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为何推牌九不叫我?”

——推牌九不叫自己的夫君,却和另外两个男人玩?!

江弥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挠得她皮肉骨骼无一不痒,此刻他恨不得把她囫囵吃下去,再不让其他人看见;又想将她含在口中,怕她受了半分委屈。

唇终于分开一线,少女两颊绯红,酥麻感从指间窜上手臂,又沿着脊背向下蔓延:“你总让我赢,没意思……”

“谁说我会让娘子赢?”江弥忽然勾起唇角,俊美凌厉的眉眼被烛光映得柔和,笑容有种让人心**神摇的亲和力,“我们去幻境里赌着玩,为夫一定竭尽全力。”

邀月一愣:“……赌什么?”

他却卖起了关子:“进去再告诉你。”

见她不应,青年忽然湿漉漉又缠绵地唤了一声:“姐姐……”

那声音蛊惑又克制,她本就急促的呼吸更加凌乱,心脏咚咚直跳,勉强将嘴角压了下去:“好、好吧,就依你一次……”

***

翌日,全性掌门感觉身体被掏空,发誓此生不再推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