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平裝版)

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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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9月,漢斯和我們倆決定共同寫一本書。到了2016年2月5日,漢斯被診斷出患有不可治愈的胰腺癌,後期發展情況的預測結果非常差。醫生預測,漢斯最多還能活三個月。如果姑息治療的效果非常好的話,他還可以活一年。

在經過了一開始的恐懼和震驚之後,漢斯想開了。生活仍然可以繼續。他仍然可以和他的妻子阿格尼塔,以及他的家人和朋友一起享受一段生活。但是他的健康狀況將會變得不可預知。所以在一個星期之內,他取消了未來一年內所有的67場演講,還有所有的電視、電台演講以及電影製作。對此漢斯非常傷心,但是他別無選擇。遭受到如此的人生巨變,寫這本書成了他剩餘不多的時間裏最重要的事。悲中有喜的是,在他原本繁忙的工作中,寫這本書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而現在成了他唯一的工作樂趣,他可以專心致誌地完成這一重要著作。

他有太多的事情想說。在接下去的幾個月裏麵,我們三個人用極大的熱情,收集了大量的材料,足夠讓我們寫一本非常厚的書:關於漢斯的生活、我們共同的工作以及我們的一些想法。直到生命的終點,他仍然保持著對世界的好奇和熱情。

我們共同製訂了這本書的提綱,然後開始寫作。我們曾經在很多具有挑戰性的項目中共同工作了很多年,也已經習慣了為如何取得最佳的效果進行持續的爭論。然而我們很快就發現,當我們三個人身體都很好的時候,這種辯論是多麽容易的一種溝通方式,而現在當漢斯生病之後,這種激烈的溝通方式變得非常困難。我們幾乎就要失敗了。

2017年2月2日星期四的晚上,漢斯的健康狀況急劇惡化。我們叫來了救護車,漢斯把這本書的草稿帶上了救護車。在草稿上,他寫滿了各種批注。幾天後,在2月7日,星期二的早上,漢斯去世了。在他生命中最後的幾天,他還帶著他的草稿和歐拉一起討論。他還在醫院裏麵給出版商發了一封郵件,很高興地告訴出版商,我們實現了寫這本書的目標。“我們共同的工作,”漢斯寫道,“最終變成了非常有趣的文字,幫助全球的讀者來理解這個世界。”

當我們宣布漢斯去世的消息之後,朋友們、同事們以及全世界各地的粉絲們,都表達了哀悼。互聯網上也有很多網友表達了悼念之情。我們的家庭成員和朋友們一起在卡羅林斯卡學院為漢斯舉行了一個紀念儀式,另外在烏普薩拉城堡舉行了葬禮。這完美地體現了我們所了解的漢斯:勇敢,有創意,嚴肅認真,永遠相信奇跡。他是一位偉大的朋友和同事,也是一位被深愛著的家庭成員。我們也組織了馬戲表演,當然也有吞劍者表演。我們的兒子泰德也表演了他自己研究出來的戲法。我們用了美國歌手弗蘭克·辛納屈的歌曲《我的路》來作為結尾。這不僅是因為漢斯永遠我行我素,也因為幾年前的一次幸運的意外。漢斯對音樂的興趣從來都不大,他總是說他自己是音樂盲,但是有一次他的小兒子馬格納斯卻聽到漢斯在唱歌。是漢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誤撥了馬格納斯的手機,給馬格納斯留下了一段四分鍾的語音留言。這段留言記錄下了漢斯在開車的過程中大聲地唱著弗蘭克的歌。這就是典型的漢斯。你可以看到他一方麵在研究全球性風險的清單,另外一方麵卻在上班路上愉快地唱歌。這是他的兩個方麵,既關心世界又充滿歡樂。

我們和漢斯一起工作了18年。我們為他寫演講稿,和他一起討論TED的演講內容,並互相爭論各種細節問題。漢斯的每一個故事我們都聽過很多遍並且以多種方式記錄了下來。

創作這本書的過程,在漢斯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裏麵是異常痛苦的。但是在他去世後的幾個月,當我們完成這本書的時候,我們卻感到非常欣慰。由於我們已經完成了這本書的大部分內容,在最後的收尾部分,我們總覺得漢斯的聲音還在我們腦海中回響,我們經常感覺他似乎並沒有去世,而是仍然在我們身邊,和我們一起工作。完成這本書成了我們紀念漢斯的一種最好方式。

如果漢斯還在世的話,他一定非常樂意去親自推薦這本書,而且他一定會做得非常出色。然而,當漢斯的診斷結果出來之後,他就已經知道這不可能了。我們將會繼承漢斯的遺誌,來繼續完成我們和漢斯的共同使命。漢斯關於實事求是的世界觀的夢想仍然與我們同在,我們希望他的夢想也能與你同在。

安娜·羅斯林·羅朗德,歐拉·羅斯林

於斯德哥爾摩,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