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廖绪初廉洁风范的感召,李宗吾为官期间也免不了做出一些见贤思齐的壮举。
审计院裁撤后,李宗吾被财政司委任为重庆关监督,他立刻像当年廖绪初辞任审计院次长一样,退回了委任状。重庆关监督可是个肥缺啊,他为什么不干呢?财政司于是派刘公潜来劝说,可还是没有效果。这位刘公潜是李宗吾在四川高等学堂读书时候的同学,和杨泽溥的关系也一向很好,杨泽溥在雅州关上卸任时,出头在银行帮忙借钱、杨泽溥死后又帮忙还钱的,就是他。
再次接到委任状,李宗吾看见自己被任命为四川官产竞买处的总经理,他不好再推辞,但却提出要求减薪——这一点,也和当年廖绪初干着次长的活儿,只拿科长的薪俸异曲同工:当时,四川官产竞买处总经理的薪水是200元,直到为他减到120元,李宗吾才去上任。不过,李宗吾并不想让人把他想象成“正人君子”,嬉笑着对人说:“当时我不知道银元是用得的,可算害了幼稚病;幸而重庆关监督没有就,否则不知道还要闹些什么笑话!”了解他的人,晓得他和张列五等人一起筹集银元创建旅省叙属中学的事情,自然听得明白他是在调侃,而那些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人根本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还当他在插科打诨。
不过,李宗吾就职竞买处以后不久,就因为官产突然被称不能竞买而改任四川官产清理处处长。到了1913年冬天,又说官产也不能清理,连四川官产清理处也被裁撤了。那时候是没有终身制、编制之说,没有官做的时候,就是民。李宗吾于是“无官一声轻”,打算回自流井老家去。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回家的盘缠,只得找同乡陈健人借50元银元。陈健人回信说,他现在也没有钱,不过好在李宗吾要的不多,他可以帮忙转借,凑齐了就送来,并在信末附了一首诗:
五十块钱不为多,
借了一坡又一坡。
我今专人送与你,
格外再送一道歌。
李宗吾没了官职却并不失落,读了这首诗,苦中作乐,立即回信说,捧读佳作,大发诗兴。奉和一首,敬步原韵。辞达而已,工拙不论。君如不信,有诗为证:
厚黑先生手艺多,
哪怕甑子滚下坡。
讨口就打莲花落,
放牛我会唱山歌。
这首诗写好后,李宗吾意犹未尽,又作一首:
大风起兮甑滚坡,
收拾行李兮回旧窝,
安得猛士兮守沙锅。
出了成都东门去石桥赶船,望见江水滔滔,李宗吾又来了诗兴:
风萧萧兮江水寒,
甑子一去兮不复还。
就这样,他一路唱着《去官吟》,两袖清风地回自流井老家了。
不过,回家没多久,阴历年刚过,也就是民国三年正月,他就被再次启用,担任了富顺县视学,也就是后来的教育局局长。可到任不过十天,他又接到电报赶往成都,成为省立第二中学的校长,一年多之后,他再次调任省督学。1918年,廖绪初任省长公署教育科长,李宗吾任副科长,1919年冬天,两人都辞了职。1920年之后,经历了宦海沉浮的李宗吾彻底退出了官场,回自流井研究他的厚黑学。就是在这一年,李宗吾从学理上对厚黑学进行了补充完善,写下了被吴稚晖誉为“千古不灭之论”的《心理与力学》。至此,李宗吾的思想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