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模具廠占地302畝,位於陝西安康市北郊,員工剛駐廠不到一個月,行政樓B座二樓的男廁就發生了命案。
6月19日早上六點,保潔人員來到行政B二樓,在清掃男衛生間倒數第二個隔間時,發現門向內推不開,以為有人,卻不見後續動靜,於是探頭進去看,發現在隔斷間的天花板上,懸掛著一具屍體,驚慌失措跑出大樓。外頭是一群去車間上班的員工,他們聽到驚叫,陸續走進行政樓,集體目睹了命案現場。
死者叫金正,剛滿16歲。6月18日當晚10點至19日淩晨2點,由他在行政樓器材室值班。淩晨2點換班的同事來到辦公室,發現他不見蹤影,還以為他提前溜回宿舍休息,看沒異樣,同事並沒當回事。
死亡報告顯示,金正是在值班期間遇害,死亡時間在淩晨一點到兩點之間。調取行政樓B座大門監控,並沒有發現人員進入,說明凶手特地從大樓消防後門潛入,走樓梯上二層。從現場勘查結果看,金正是在上廁所時,被後麵的凶手用繩索勒死,導致尿液濺濕褲腿。金正死後,凶手將屍體平放在廁所地板上,做細致的法術犯罪——在金正的天庭用細針紮洞,雙眼蒙黑布,手腳往後捆綁一起。鞋襪皆脫,扔於廁所的垃圾桶裏。之後站上廁所倒數第二間隔斷裏的馬桶沿,抽開天花板頂上一塊鐵皮,在空隙間橫架一根一米二的木棍,木棍中部掛著一枚掛鉤,再將捆綁的屍體抱起,屍體後背的繩扣對準木棍上的掛鉤,鬆手,屍體就這樣穩穩當當地懸掛在隔斷間。
現場除了一雙手套,沒有發現其他與凶手有關的物品。廁所地板有泥沙,死者鞋底幹淨,唯有凶手所留,但這個線索無足輕重,工廠剛建成,周邊多泥地,無法縮小嫌疑人範圍。
但綜合死者的死亡時間、模具廠偏遠的位置、凶手對行政樓的熟悉程度,基本可以推斷,凶手是廠內工人。案發後,警察立即封鎖整個工廠。一來避免凶手趁機潛逃,二來是扼製住消息外露,但好死不死,這座偏遠位置的模具廠,剛剛在廠區覆蓋了大部分通訊信號,幾乎在命案被目擊的同時,信息就傳遍各大網絡。
模具廠內有八幢宿舍樓,共住有2144位員工,宿舍十一點熄燈,假設員工十二點未歸宿舍,公司會對其扣分。宿舍樓大門設有門禁,進出皆有記錄,因此十二點後回宿舍的員工,自然被警方列為嫌疑人。嫌疑人除了兩座行政樓的三位值班人員,暫住在辦公大樓的七位天線施工人員,還有五位十二點之後回宿舍的模具廠工人。
在調查啞巴馮富良的身世前,大象就已經讓三個命案現場的各個組員調查嫌疑人情況——是否符合絕望人士或絕症者條件,再從符合條件者裏麵,查是否有仇人及仇人的直係親屬曾遭受意外傷亡。在模具廠的這十五位嫌疑人當中,恰恰就有這麽一位符合條件的人選。
“這個人叫朱誌越,今年35歲,河南南陽人,本來家境殷實,後賭博輸光家產,房子產業變賣,還欠下一大筆債。三年前與妻子離婚,無兒女,兩年前試圖跳河自殺,被救活。從這一年的動向來看,他專門去位於不同省份的大型工廠工作,這些工廠都地處郊區,而且他一般工作不到兩個月就辭職。”周昊身在模具廠,我們候機時,他打電話給大象。
“仇人情況呢?”大象問。
“很巧,大概在一年前,2011年的6月,曾經是朱誌越的好友,後來關係決裂的一位叫向民的人,跟撞到張延實妻子的肇事者一樣,也是喝醉酒,出了車禍身亡。不同的是,向民並不是司機,當時他坐在副駕駛,跟朋友從夜總會開車離開時,半路車胎爆破,刹車失靈,撞向路邊電線杆,兩人同時死亡。我去檢查了事故車,刹車器疑似被做了手腳,隻是手段高明,乍看以為是零件鬆動。”大象將周昊的電話開揚聲,“朱誌越曾經告過這位叫向民的朋友,認為向民跟人合謀,設了賭局,讓朱誌越在賭場越陷越深。後因為證據不足,朱誌越敗訴,兩人關係也因此決裂。朱誌越落難後,向民反而混得風生水起,顯然朱誌越要報複的仇人就是向民,向民的意外死亡也間接證明了這一點。當然車禍事故跟朱誌越沒有關係,當時他人身在異地,沒有作案可能。”
“模具廠命案,他有很明確的不在場證明嗎?”大象問。
“對,”周昊說,“事實上可以說,在十五位嫌疑人當中,就屬他的不在場證明最充分。”
“先鎖定他,看看有沒有忽略的地方。”大象說,“我們先上飛機,等到了西安再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