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叫什麽名字?”錄口供的警察問。
“紀燦。”男孩說。
“哪個紀?”
“世紀的紀,火山燦。”
“今年幾歲?”
"14歲。”
“哪裏人?”
“廣西。”
“別哭哭啼啼的,”警察用筆敲了敲桌麵,“廣西哪裏的?”
“百色。”
“為什麽來這裏?”
“不知道。”男孩過了一會兒說。
“什麽不知道!”
“那邊生活不開心。”
“怎麽過來的?”
“搭車過來的。”
“父母呢?”
“都死了。”
“怎麽死的?”
“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爸爸是心髒病發去世的。”
“什麽時候的事?”
“前年,爸爸前年去世了。”
“你在這個公園多久了?”
“有一年了。”
“家裏的其他親戚呢?他們不管你。”
“我不知道。”
“怎麽跟周慕武認識的?”
“聊得來,就一起玩。”男孩低頭,眼淚滴在褲腿上。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大概是四月的時候,那時天冷,他是公園的生麵孔,我給了他點東西吃。”
“平時他有跟什麽人來往嗎?”
“沒有。”
“這麽確定?”
“我們每天都混在一起。”
“昨晚,你在醫院幹嗎?”
“在醫院打點滴,吃錯東西,壞肚子,拉稀,在醫院吊了一晚的點滴。”
“具體的時間。”
“晚上十一點去的,應該,慕武覺得我的情況不能再拖,硬將我送到醫院。後來在醫院的椅子上睡著了,到了早上八點才醒過來,做了一個噩夢,發現慕武不在,趕回公園。”
“有人說當時你心急火燎趕到公園的樣子,像是知道慕武已經死了。”
“我當時做的噩夢就是慕武死了,醒來看到他沒在身邊,就覺得不太對勁。”
“你們倆還有心靈感應啊。”警察笑道,很快又用嚴肅的腔調問,“你們不是好朋友嗎?為什麽周慕武不陪你在醫院掛點滴,自己回公園?”
“他當時沒說要去公園,就說自己有點事,要離開,讓我安心在這裏休息,他已經交了醫藥費。”
“有說去做什麽嗎?”
“我問了,他說是重要的事,就走了。”
“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沒有。”
“你的醫藥費哪來的?”
“平時賣廢品攢的,還有玩公園的一些遊戲,我們自己摸索出技巧,用獲得的獎品換的。”
“什麽樣的遊戲?”
“套圈遊戲,扔球遊戲,夾娃娃,下象棋,彈珠遊戲,等等。”
“射擊遊戲呢?”
“對,還有射擊遊戲,氣槍打氣球,這個慕武比較擅長。”
“有誰能證明淩晨的時候,你在醫院嗎?”
“證明?”男孩搖搖頭,“我不太清楚,那時我做了一些檢查,掛了兩瓶點滴,掛點滴期間人比較虛弱,在睡覺。”
“你有什麽仇人嗎?”警察問。
“仇人,我的?”男孩反問。
“對,你的。”警察看紀燦。
“我沒有仇人。”紀燦想了一下,回答道。
“最後一個問題,”警察說,“你認為周慕武最有可能被誰殺害。”
紀燦低頭,抬頭,眼淚重新湧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