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懸疑必讀書(全4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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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睡飽喝足後,用了整整兩天時間,一一探訪了周慕武在輟學前的相關人物。

他先去了周慕武位於昆明本地的家,因兒子周慕武的死亡,離異的父母重又複合。麵對悲劇,他們悲痛的同時,言語之間透露的卻都是對周慕武的怨恨和指責,父親周字昌說,“一開始他不去上學,我們當然是不同意的,後來就離家出走了,我們報警啊,找回來了,還是不願去上,不知什麽原因,換個學校也不行,後來管教不來,就任他上街廝混了,有時一連幾個月沒回家,回家就是來拿錢,我們也不知道他去哪裏耍,後來是管不了了,打他都會還手。有時在家,莫名其妙就哭。帶他去醫院開了些藥,沒吃,今年四月又離開家,沒想到再聽到他消息的時候,就是個死訊。也有跟他說社會險惡,不要跟一些不良分子混在一起,現在好了,被人殺死了,說實話,我都已經做好這個心理準備了,但還是沒有料到他會是這樣的死法。實在是不敢看那些新聞和照片。我們就一個希望,希望警方快速把案子破了,實在抓不到凶手,麻煩將慕武的遺體歸還我們,入土為安,我們也好離開這裏,徹底忘掉他和這件事。你不知道,因為他,因為他在家的作為,因為他的死,我們受到了鄰裏多少議論。算作是我們父母的管教不當吧,給警察同誌帶來麻煩,跟你們道歉。”

“他之前的成績怎麽樣?”大象問周字昌,“他有說不去上學的原因嗎?”

“沒有啊,有一天回來,說是不想去學校了。不管怎麽打罵勸說,班主任和同學也過來了,就是不去。他本來的成績很好的,這是我們想不通的。後來我們看他的行為,認為應該是神經出了問題,才會這麽做,不然就是中了邪,”周字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禿頭,一副苦瓜臉,43歲,看起來卻有60歲,“不然你說好端端的人,怎麽說不去學校就不去,打他不哭,但有時不打他,反而大喊大哭。”

“據說不去上學,是被學校的老師性侵犯了。”大象又說,“也就是強奸,你們有聽他提過嗎?”

“他一個男孩子,怎麽會受這種傷害啊,簡直是一派胡言。”周字昌眼神閃躲,顯示不想探討這類話題。

“慕武輟學的時候才13歲吧,那時他剛讀六年級,還是初一?”大象問。

“初一了。”周字昌臉上這時出現自豪神色,“當時他還是以全市第五名的成績考上的飛燕中學。”

大象來到飛燕中學,找到了周慕武初一的班主任郭娉,現在她在教初二的數學。聽說大象過來了解周慕武,在辦公室給他倒了一杯水,坐定後說道:“之前警察過來調查過慕武的情況,我能說的都說了,周慕武這個學生當時在學校並沒有什麽朋友,據我所知,他理應沒有跟同學發生過爭端。”

“不是不是,我這次過來,並不是想了解周慕武與同學們的關係。”大象製止了郭娉的講述,“我是想來問問,你知道慕武為什麽輟學嗎?或者說他不來上課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我記得開學不到兩個月,他就輟學了,因為他當時的入學成績是全班第一,我還選他當了班長,他精力旺盛,很愛表現,成績一直都很好,從我的角度來看,他其實是希望給同學們樹立一個好的榜樣,但效果適得其反,我發現同學私底下並不服從他的管理。後來他也跟我請辭了。說到輟學,他是在一次上課期間鬧肚子,提前回家,後來就沒過來了。當時不是我的課,細節什麽的我不清楚,但聽學生複述,當時他拉肚子,一褲子都是,發出了很難聞的味道。”郭娉喝了口水,“慕武這人愛麵子,又做過班長、課代表,受不了這樣的恥辱,我想就是因為這個陰影,對學校和同學產生抵觸心理吧。事後我也去他家做過功課,還告訴同學不要再提及這個事,但他就是死活不過來。”

“他有跟你說在學校受過身體上的傷害嗎?”大象看向郭娉。

“身體上的傷害?”郭娉搖搖頭,“這個我保證沒有,我們是重點初中,我帶的那個班都是成績好的學生,縱使同學不太喜歡他,也絕不會有霸淩現象發生。”

“你還記得當時慕武拉肚子時,上的是哪位老師的課嗎?”大象問。

“是一位叫包朋宇的老師的課,他是教曆史的。”郭娉回憶道。

“謝謝,我去向包老師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麻煩你幫我引薦下。”大象說。

“包朋宇現在不在學校任教了,”郭娉皺了下眉,向大象說道,“他之前是學校的教導主任,兼教政治和曆史,兩年前被調到了市教育局了。後來聽說貪汙,被判了刑,在監獄中去世的,也就是去年的事。”

“哦,這樣。”大象本來準備站起,聽郭娉說完又坐下,“慕武輟學前,是不是跟包老師走得最近?”

“慕武跟我請辭班長職務時,包朋宇就跟我提議,讓慕武當曆史課代表試試,按理來說,是跟包朋宇走得最近。”郭娉表情疑惑地看著大象,回答道。

“包老師當時作為教導主任,是有自己的辦公室?”大象又問。

“嗯?”郭娉說,“是有,但這個跟案件有什麽關係嗎?”

“沒有什麽關係,各方麵都想了解一下,避免下次還來麻煩郭老師。”大象問,“慕武當曆史課代表後,表現怎麽樣?曆史成績怎麽樣?”

“挺積極的,但他一直都很有熱情,做班長時會經常跟我匯報情況,當了曆史課代表,也經常跑去包朋宇的辦公室。但後來這課代表沒做一個月,又來跟我請辭,我就想或許這孩子做事三分鍾熱度,讓他再鍛煉鍛煉,沒想到就不再來上學了。”郭娉一臉惋惜。

“好的,謝謝郭老師的幫忙,我問完了。”大象站起。

出飛燕中學,大象打車直奔市教育局,一開始出示證件,門衛不讓進,迫不得已,大象輾轉通知到了教育局局長,不一會兒,從大樓下來了一名叫張傳廣的青年。

“最近你們警方不是在查怡孟公園的命案嗎?這次過來也是因為這個事?”接待大象的路上,張傳廣問。

“有一點關係。”大象說,“我想來了解一下包朋宇的事,他曾經當過死者周慕武的老師。”

“包朋宇是負責招生辦部門的,我入職時,他剛出事,利用職務之便受賄,當時他是主動自首的,事後在他一個銀行賬戶中查到一筆錢款。但後來一審時,律師在庭上還出示了包朋宇一段強奸視頻,兩罪並罰,被判了十年,聽說是在監獄期間因一次群毆事件脊椎受了傷,去年九月在醫院死了。”在辦公室,張傳廣給大象出示了一些包朋宇相關資料,如實講道。

大象又來到法院,以查案的身份,看了當時包朋宇的判決書,在檔案室調了視聽物證,視頻中,包朋宇在一間昏暗的房間內**一名男孩。大象委托法院的工作人員跟當時案件的訴訟代理人蘇楠取得聯係,“請問你在庭上說包朋宇的猥褻視頻是你搜尋所得,我想了解一下,你是從哪些渠道拿到這些錄像的呢?”

“是一位證人給我發的這些郵件,說對案件有幫助,他說自己不方便出來,希望交給我這些證據。”蘇楠在電話中回答大象的問題。

“請問他有說是怎麽取得的這些證據嗎?”從錄像的拍攝角度看,無疑是偷拍。但問題是,“證人”是怎麽潛入這間高級酒店房間,並安裝了攝像頭的呢?他又是怎麽知道,包朋宇會來這間酒店?

“這個他沒有說,後來我跟他再聯係,就沒有再回複了。”蘇楠說。

“如果當時沒有這些證據的話,按照包朋宇受賄的款項,他會判多久?”大象又問。

“因為受賄的錢款不多,又是自首,如果沒有猥褻兒童罪,判刑最多三年。”蘇楠思索後說道,“但讓人想不通的是,包朋宇當時受賄的錢款,都是一些學生家長以現金或者匯款方式零散賄賂給他的,這種情況其實不自首的話,是很難核查出來的。”

大象最後去了包朋宇生前關押的監獄,從一名獄警口中得知,“犯猥褻兒童罪進來的犯人基本是獄中最底層的犯人,很少有好下場,但凡懂得察言觀色,適應一段時間就過去了,大家也不會總盯著你欺負,估計是大家看不慣他的官架子吧,說是群毆意外,其實很大可能是衝著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