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曆史要知道年代,正和講地理要知道經緯線一般。有了經緯線,才知道某一地方在地球麵上的某一點,和其餘的地方距離如何,關係如何。有了年代,才知道某一件事發生在悠遠年代中的某一時,當時各方麵的情形如何和其前後諸事件的關係如何。不然,就毫無意義了。
正確的年代,原於(一)正確,(二)不斷的記載。中國正確而又不斷的記載,起於什麽時候呢?那就是周朝厲、宣兩王間的共和元年。下距民國紀元二千七百五十二年,公曆紀元841年,在世界各國中,要算是很早的了。但是比之於人類的曆史,還如小巫之見大巫。
世界之有人類,其正確的年代雖不可知,總得在四五十萬年左右。曆史確實的紀年,隻有二千餘年,正像人活了一百歲,隻記得一年不到的事情,要做正確的年譜,就很難了。
雖然曆史無完整的記載,曆史學家仍有推求之法。那便是據斷片的記載,涉及天地現象的,用曆法推算。中國用這方法的也很多。其中較為通行的,一為《漢書?律曆誌》所載劉歆之所推算,一為宋朝邵雍之所推算。
劉歆所推算:周朝867年,殷朝629年,夏朝432年,虞舜在位50年,唐堯在位70年。周朝的滅亡,在民國紀元前二千一百六十七年,公曆紀元前256年,則唐堯的元年,在民國紀元前四千二百十五年,公曆紀元前2305年。據邵雍所推算,則唐堯元年,在民國紀元前四千二百六十八年,公曆紀元前2357年。
據曆法推算,本是極可信據的,但前人的記載,未必盡確,後人的推算,也不能無誤,所以也不可盡信。不過這所謂不可信,僅係不密合,論其大概,還是不誤的。
《孟子?公孫醜下篇》說:“由周而來,七百有餘歲矣。”《盡心下篇》說:“由堯、舜至於湯,五百有餘歲;由湯至於文王,五百有餘歲;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餘歲。”樂毅報燕惠王書,稱頌昭王破齊之功,說他“收八百歲之蓄積”。《韓非子?顯學篇》說:“殷、周七百餘歲,虞、夏二千餘歲。”(此700餘歲但指周歲)都和劉歆、邵雍所推算,相去不遠。古人大略的記憶,十口相傳,是不會大錯的。然則我國曆史上可知而不甚確實的年代,大約在4000年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