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中的日本

第八章 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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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譽感,包含著人格的尊嚴及對價值的明確的自覺。因此,武士生來就重視隨其身份而來的義務和特權,並視為其最重要的特征。盡管今天作為honour的譯名而普遍使用的“榮譽”一詞當初並未得到自由運用,但這個觀念是用“名”(na)、“臉麵”(menmoku)、“名聲”(guaibun)等詞語來表達的。這令我們分別想到了出自《聖經》的“名”(name)、源自希臘語的“人格”(persona1ity)以及“名聲”(fame)。好名聲——人的名譽,“人本身的不朽的部分,沒有它人就是野獸”——任何對它的清白的侵犯必然都會感到恥辱。恥辱感是青少年教育中應該最早培養的美德之一。“會被人恥笑的”,“丟臉”,“不知羞恥嗎?”等等,這是敦促犯了錯誤的青少年改正錯誤而做的最後的訴說。激起他們的榮譽感,如同他在娘胎裏已培養了榮譽感一樣,觸及到他心中的最敏感之處。因為榮譽是同強烈的家族意識緊密地聯係在一起的,所以它的確在出生以前就受到了熏陶。巴爾紮克說,“如果家庭不和睦,社會就失去了那種孟德斯鳩稱之為‘榮譽’的基本力量。”的確,依我看,羞恥感是民族道德意識的最初征兆。我認為,由於嚐了“禁果”而落到人類頭上的最初而且最重的懲罰,既不是分娩的痛苦,也不是披荊斬棘,而是羞恥感的覺醒。當最初的母親(指夏娃)胸脯起伏地喘息著,手指顫抖著,用粗糙的針來縫那沮喪的丈夫摘給她的幾片無花果樹葉時,人類曆史中再也沒有比這更可悲的事了。這個因不服從而來的最初之果,以任何其他事物都望塵莫及的執拗性頑固地纏著我們不放。即使匯集人類所有巧奪天工的裁縫技術,也還沒有成功縫製一條足以有效地遮蔽我們的羞恥感的圍裙。一位武士,在他少年時代哪怕隻是受到一點點屈辱也不會表示妥協,他說,“丟臉就像樹疤,它不會隨時間而消失,反會越來越大”,這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