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如此:胡適說佛

荷澤大師神會傳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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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皎又說:

時人以生推闡提得佛,此語有據,“頓悟”“不受報”等,時亦憲章。宋太祖嚐述生頓悟義,沙門僧弼等皆設巨難。帝曰,“若使逝者可興,豈為諸君所屈?”

後龍光(虎邱龍光寺)又有沙門寶林……祖述生公諸義。……林弟子法寶……亦祖述生義。

此外,祖述頓悟之說的,還有曇斌,道猷,法瑗等,皆見於《高僧傳》(卷八)。《道猷傳》中說:

宋文帝(太祖)簡問慧觀,“頓悟之義,誰複習之?”答雲,生弟子道猷。即敕臨川郡發遣出京。既至,即延入宮內,大集義僧,命猷伸述頓悟。時競辯之徒,關責互起。猷既積思參玄,又宗源有本,乘機挫銳,往必摧鋒。帝乃撫幾稱快。

道生與道猷提倡頓悟。南京皇宮中的頓漸之辯論,皆在五世紀的前半。中間隔了三百年,才有神會在滑台洛陽大倡頓悟之說。

頓悟之說在五世紀中葉曾引起帝王的提倡,何以三百年間漸修之說又占了大勝利呢?此中原因甚多,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天台禪法的大行。天台一宗注重“止觀”雙修,便是漸教的一種。又有“判教”之說,造成一種煩瑣的學風。智本是大學者,他的學問震動一世,又有陳隋諸帝的提倡,故天台的煩瑣學風遂風靡了全國。解釋“止觀”二字,搖筆便是十萬字!

智者大師的權威還不曾衰歇,而七世紀中又出了一個更偉大的煩瑣哲學的大師,——玄奘,玄奘不滿意於中國僧徒的閉門虛造,故舍命留學印度十多年。要想在佛教的發源地去尋出佛教的真意義。不料他到印度的時候,正是印度佛教的煩瑣哲學最盛的時候。這時候的新煩瑣哲學便是“唯識”的心理學和“因明”的論理學。心理的分析可分到六百六十法,說來頭頭是道,又有因明學作護身符,和種種無意義的陀羅尼作引誘,於是這種印度煩瑣哲學便成了世界思想史上最細密的一大係統。偉大的玄奘投入了這個大蛛網裏,逃不出來,便成了唯識宗的信徒與傳教士。於是七世紀的中國便成了印度煩瑣哲學的大殖民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