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君的詩大多是為歌、為舞而寫的。這幾年在舞台上有一股不太好的風,哪怕是唱一首很淳樸的民歌,也要燈光陸離,煙霧漫漫,然後再找一些不明不白的伴舞,在歌手的前後左右伸胳膊蹬腿,非得把那清粼粼的旋律,藍格瑩瑩的舞台,攪得一團混沌才甘心。而趙君的詞卻自帶著一份不可褻瀆的清純。所以他的詞也給舞台的台風帶來了可喜的回歸。他這幾年的一大功勞是與著名編舞王秀芳等人合作創作了兩台鄉土味極濃的歌舞《黃河兒女情》和《黃河一方土》。這兩台戲大震京華,並多次遠征國際舞台。可見人心思土,藝風貴樸。劇中有一段《背河》舞,就是編舞在他那首極富動感的歌詞的啟發下編出的,效果極佳。北方的河水清淺,又多無橋,男人一般能趟水過河,姑娘、媳婦膽小怕涼不敢趟水。於是就專門有人在河邊做起背人過河的生意,掙個小錢。前麵說過,凡有勞動的地方就有愛,就在河邊這種特殊勞動的小皺褶裏也藏著愛。趙君的《背河》詞是這樣寫的:
背起小妹妹河中走,
背了個歡喜扔了個愁。
妹妹的細腰扭呀扭,
扭得哥哥甜格滋滋,
像喝了蜜酒。
得兒喲,得兒喲,
莫怕那風浪三丈三,
妹妹喲,妹妹喲,
哥的勁頭九十九丈九!
背起小妹妹河中走,
叫聲妹妹不要害羞。
小心那掉在河裏頭,
快把哥哥親格熱熱,
緊緊地摟。
得兒喲,得兒喲,
明年再背你下花轎,
妹妹喲,妹妹喲,
親手給你揭開紅蓋頭!
他的這首歌,又使我想起當年在口外當農民勞動鍛煉時的一幕戲。春天裏大地剛剛蘇醒,春風吹過河套平原,有一絲絲的溫馨、一絲絲的甜潤。柳條開始發軟,枯草剛頂出新芽。勞動休息時,四野曠曠無以為樂,經常的節目是摔跤。讓我們這些洋學生大吃一驚的是,那些還沒有脫去老羊皮襖或者厚棉襖的姑娘,手大腰壯,竟敢向小夥子叫陣,一會兒就龍騰虎躍,翻滾在鬆軟的犁溝裏,羞得我們看都不敢看。在勞動中油然而生愛心,愛心萌動就以歌抒之,歌之不足,舞之蹈之。現在想來田野上這種超出舞蹈的遊戲中又一定還藏有那歌之舞之所未能表達盡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