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複晚宴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舉行,舞台上唱歌的是淪陷區最紅的歌星,喝的是汪偽高官留下的酒,連商界名流都有一小半是汪偽時期的老麵孔,隻有牆上汪偽的黃邊旗換成了青天白日旗。
汪佩元見了一身戎裝的陳啟文,激動得不知道是握手好還是擁抱好,緊緊地抓著他的肩膀,他倆可是真正的患難兄弟,當初還是陳啟文在寢室裏給他圓場,機靈地稱他是課餘時間在研究生物,才收集了那麽多鱗片,花言巧語編了一大堆才敷衍過了校方。陳啟文認出他來,一把抱住快十年未見的老同學險些哭出聲來:“兄弟,真沒想到還能活著見著你。”
兩個人緊緊抓著手唏噓著這十年變遷,從陳啟文的戎馬生涯一直聊到當年同學們的近況。說起當年的同學,陳啟文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馬三民,日本人打進來以後,馬三民投了汪,從工地上開始做,一路做到了負責上海重建的偽東建公司總工,光複前期他從重慶得了消息,連夜帶著偽東建給日本人承建的各處工程的圖紙和工程款項投了重慶,拿圖紙立了功,又拿工程款打通了國民政府裏的高官。日本投降了以後,陳啟文這個戎馬倥傯、出生入死的軍官才是一個少校參謀,做了漢奸的馬三民卻還官升一級又做了負責上海市建的中建公司經理。
當年向教導主任舉報的最大嫌疑人就是被汪佩元搶去留美名額的馬三民,汪佩元和陳啟文走廊上的對話隻有睡在窗邊上的馬三民能聽到,汪佩元往儲蓄罐裏放竹籌子也隻有同寢住宿的人能夠知道得清楚。說起馬三民如今得勢,汪佩元也是直搖頭。兩個又講到當年的事,至今不知道是誰拿鱗片換了籌子,正在這時,汪佩元的舅舅過來招呼他:“陳參謀、佩元,我帶你們引薦中建的馬經理。”陳啟文和汪佩元兩個對視了一眼,冤家路窄,他們又要見到馬三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