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必讀經典(套裝全7冊)

那年夏天的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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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交代】

我有一文《夏之絕句》,成於大學期間,正是情感奔騰、文字穠麗之時。此文曾收入高中國文課本多年,似乎成為學子認識我的起點。多年前,收錄《夏之絕句》的出版社邀我自述寫作緣由,為學子伴讀,我欣然而就,遂有此文。今重修改題,除述及《夏之絕句》寫作緣由,也自剖文理,供學子參考。

曾聽聞有教師言白話文比文言文難教,初不明此意,後從出版社編輯處方知,課本所選文言文皆經典名作,教學之章法既定,路徑清楚,而白話文品項繁多、包山包海,抒情美文與自然生態之教法自是不同,論述之文與親情倫理之文其庖解之法亦應相異,且作者大多在世尚未蓋棺論定,更增備課之勞。

散文易讀,不見得好教。讀,以己心去讀,教,要服帖那藏在文本裏的作者之心去教。散文不似小說、詩,常可依據文學理論塑型一刀予以切入、詮釋繼而促成評論家再創造之作,每位散文作家之作品匯整而成一獨立星球,不僅軌道相異,其地貌氣候礦脈皆不同。一篇散文,僅是此星球之一切片,單就文本鑒賞不涉及作者是誰無不可,然若從星體而觀,或許才能看出何以作者於此時寫作此文,而此文的意義恐怕不是它能佐證什麽當代文學理論,而是為這個自轉星球提供了什麽氣候做了何種貢獻。散文,難寫難教,在於作品最終要從離現實生活最近的地方跳脫出去,指向一個精神實體,作者所形塑的“理想我”。

作者本不應過度囉唆,壞了讀者的想象空間。我今日如此多言,或許是盛夏來了又聽到蟬響的緣故吧!

那是一個特殊的夏天,十八歲前夕。熬過大學聯考“酷刑”,算準成績單寄達的那一天,我從新北投換三次公交車到當時非常偏僻的內湖小姑媽家,茶幾上放著一封我的信,用顫抖的手撕開信封,躍入眼簾的數字舞姿曼妙,定睛再看一遍,確定自己擠進了杜鵑花城的窄門,一時恨不得衝破屋頂飛向天空,發泄那股擂動心髒近乎不能承受的狂喜:終於等到這一天,終於等到稻田裏那個少女夢想落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