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凱蒂:
這是一個新想法。我跟自己說得多了,也就跟別人說得少了,這恐怕有兩個原因。首先,如果我一直不說話大家都會高興,其次,我也用不著因為別人的看法而煩惱。我不認為自己的看法愚蠢,別人的看法聰明,所以最好把什麽想法都擱在心裏。
每當我不得不吃我不愛吃的東西的時候,我就這麽做。我把盤子擺在自己麵前,假裝那是好吃的東西,盡量不去看它,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自己的感受,它就不見了。不過每天最難熬的還是早上起床的那一刻,簡直是要我的命。明明不想起床,但為了不讓大人們抓住我的把柄,我會在取下遮眼罩後湊著窗縫使勁聞,直到用新鮮的空氣把我喚醒。然後我會迅速收拾床,這樣那殘留的一絲睡意也就全消了。你知道媽媽管這叫什麽嗎?“活著的藝術”——實在是奇怪的說法。
上周我們的時間全都亂了套,因為我們親切可愛的維斯特鍾顯然已經被拿走為戰爭效力了,這樣無論白天黑夜我們全都不知道確切的時間。我仍然指望他們會想出個替代品(錫、銅或什麽差不多的東西)來給附近的人們報時。
這幾天無論在樓上還是樓下,我的腳都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因為一雙特別精致的鞋子令我的腳金光閃閃。鞋子是梅普花了二十七點五盾買來的二手貨,酒紅色的豬皮,特別高的楔形鞋跟,我感覺自己好像踩在高蹺上,看上去高了一大截。
杜塞爾不知哪根神經出了問題,他竟然讓梅普給他帶一本指責墨索裏尼和希特勒的禁書。這可是當局嚴令禁止的書,一旦被發現輕則坐牢,重則槍斃。今天早上,梅普把書放在包裏,和往常一樣來公司上班。走到半路時,一輛德國警察的巡邏車開了過來,好在梅普反應快,拐進了路旁的小巷避開了警察。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