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次祖衝之在戴法興的壽宴上測報月食,得罪了這個權臣,自覺在京城不好存身了,便應邀到南徐州(今江蘇鎮江)做了刺史劉延孫的助手。好在這個職務比較清閑,他便把大部分時間繼續用來研究天文曆法。積三年之辛苦,於大明六年(462年)他終於搞出一部比較科學的《大明曆》,呈獻給孝武帝,請求頒用。不想那個戴法興從中作梗,不但新曆法不能頒行,到大明八年,就連他刺史助理的官職也被革去了。
祖衝之賦閑在家,心裏鬱憤難平,他深感當時的世道要幹成一件事實在難。可他想自己才三十六歲,難道此生就這樣一事無成?於是就想搞點兒與政界牽涉不大的事——研究數學。他先為古代數學名著《九章算術》作了注。《九章算術》成書於公元四五十年間,集我國古代數學之大成,曆代有不少人曾為它作注,但都碰到一個難題:那就是圓周率(現在叫π,它是圓周和直徑之比)。很古時候,人稱“徑一周三”,即π=3。王莽新朝時精確到3.1547,東漢時張衡又精確到3.1466,三國時劉徽為《九章算術》作注,則認為最精確的應是3.14。四百多年來眾說不一。
《九章算術》是中國流傳至今最早的數學著作
“辦法有了。暅兒,你看劉徽這裏不是明明寫著割圓術嗎?隻要將一個圈內接上正多邊形。不斷地割下去,求出多邊形的周長,不就有了圓周率了嗎?暅兒,你會嗎?”
“我會,用爸爸教過的勾股定理一一去求就是了。”
“道理簡單,算起來可就費勁了。從今天起,咱爺兒倆就來辦這件事,你可要十分仔細啊。”
再說,祖衝之將這一切準備停當之後,便在地上畫了一個直徑為一丈的大圓,將圓割成六等分,然後再依次內接十二邊形、二十四邊形、四十八邊形……他都按勾股定理用算籌擺出乘方、開方等式,一一求出多邊形的邊長和周長。你想這祖衝之何等聰明,他知道求圓周率要用直徑除以正多邊形的周長,所以他把直徑的長定為長度單位,比如說是一丈,計算多邊形周長時也以丈為單位,就可以避免每次的除法運算,每個多邊形周長的量數即是圓周率一個近似值,這樣一次次求多邊形的周長便一次次逼近圓周率了。祖暅也在那個大圓圈裏跳進跳出地幫他拿算籌,記數字。就這樣直算得月落烏啼,直算得雞鳴日升,那竹棍擺成的算式從桌上延到地下,又滿地轉著圈子,一屋上下全都是些竹碼子。這批算籌又都是些新破的竹子,還沒有來得及打磨,祖衝之用手捏著、想著、擺著,不消幾日,漸漸指頭都被磨破,那綠白相間的新竹竟染上了紅紅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