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北往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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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转眼到了一九九六年春节。

铁路大院里,各家各户都贴上了春联,一对对红灯笼随风飘摆着……小孩们在燃放鞭炮和烟花……

汪新和汪永革坐在桌前包着饺子。外面传来隐隐的鞭炮声,电视在播放春晚小品《过河》……

马燕抱着一摞衣服,提着一双新鞋,从里屋走了出来说:“爸,这是我和汪新给您准备的新衣服、新裤子、新鞋、新袜子,您一会儿试试。”汪新望着媳妇问:“你爸的呢?”马燕笑着说:“都准备好了。”“我有衣裳。”汪永革没抬头地说。“那不是旧的吗?明天您去拜年得穿新衣裳。”马燕朗声说道。

汪永革看看手里的饺子皮,有些茫然:“拜……年?汪新,今天啥日子?”汪新对父亲说:“爸,您过迷糊了,今天年三十,明天大年初一。”“哦……过年了,过年好……”汪永革不停地念叨着。“爸你……没事儿吧?”见父亲突然这样,汪新有些担心。

汪永革停下包饺子的手,突然对马燕说:“没事儿,没事儿,过年了……好,燕子你赶紧回家吧。”马燕被汪永革的话说愣住了:“爸,我是您儿媳妇,我得在这儿过年。”汪永革先是一愣,然后絮叨着说:“你是我儿媳妇了?哦,对,对……”汪永革继续包饺子,似乎想着什么。

汪新和马燕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禁忧心起汪永革的精神状态。突然,汪永革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汪新说:“老马呢?叫老马过来吃饺子。”汪新一愣,让马燕去叫她爸过来一起吃饺子。马燕高兴地进屋,把给父亲和弟弟的新衣服抱着往马魁家走去。

马魁有些不高兴,正和已年满十八岁的马健在外屋桌前包饺子。马健见马魁脸色不好看也不说话,劝父亲大过年的喜庆点儿。还说家里是得有个女人,要不没个家样。马魁包着饺子问儿子是不是搞对象了。

还没有等到马健搭话,马燕就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走了进来。马魁见闺女进来,有些不悦地问,不在公公家待着,瞎跑啥。马燕见父亲满脸不高兴,赶紧说给他俩送过年的新衣裳了。她还打趣地说,马魁就是偏心眼,咋不问问她的新衣服呢。

马魁不言语,放下手中的饺子,擦了擦手进自己屋了。马健立即对马燕说:“咱爸生气了。”马燕说:“我就是开了个玩笑,应该不会生气。”马健说:“姐,你不是说咱爸是老小孩吗?”马燕一听也是,弄不好真是生气了,她准备上马魁那屋去看看。没想到马魁抱着一摞衣服走了过来,塞给了她。

马燕惊喜地发现,是父亲为自己准备的新衣服。马魁看着闺女说,他知道马燕不舍得给自己花钱,不管她相中不相中,他都给她准备好了,明天一定要穿上!

他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自己的儿女一人一个。

姐弟俩说都多大了,都不好意思要,马魁眼中满是慈爱地对一双儿女说,不管多大,在老爸眼里,他们都是孩子,少废话,赶紧拿着!姐弟俩接过父亲给的压岁钱,笑得嘎嘎响。

马燕把汪永革请父亲和弟弟去家里吃饺子的事儿说了,马魁不但没答应,反倒让汪永革一家来马家。马燕为难地说,这样是否不合规矩,马魁说一家人哪来啥规矩,让马燕只管去叫,看他俩谁敢支棱毛儿!

马燕笑着调皮地说:“谁也不敢,您最厉害!”说完转身出了门,去叫汪新父子了。马魁眼含笑意地继续包着饺子,窗外的鞭炮声更响亮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汪新就被马魁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汪新披上衣服刚打开门,马魁就说:“宁阳通往哈城的火车上出现了毒贩,毒品是运往哈城的,咱俩得立刻赶过去!”汪新急忙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好,我跟燕子说一声,马上出来!”

熹微晨光中,师徒俩急速奔往宁阳火车站。

火车行驶着,车窗上贴着福字,车棚上悬着彩纸花,一派过节的气氛。

餐车内,马魁、汪新、列车长老陆、副车长蔡小年、乘警小胡等吃着饺子聊天。汪新正闷头吃着,蔡小年问他餐车上的饺子是不是好吃。汪新跟蔡小年说跟家里包的不是一个味儿。蔡小年问他那是啥味儿,汪新打趣地说,怎么说呢,就是别人家的饭菜最香。老陆笑了,对汪新说那就多吃点儿。

马魁望着老陆,感慨地说大过年的还得跑车,真的不容易。老陆说,你们不也一样。老哥俩相互怜惜着,说着暖心的话。最后马魁举起饺子对大家说借着这饺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顺顺利利的。马魁说完一口吞了饺子。

蔡小年举着饺子说:“我祝大家一帆风顺,两全其美,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最后,祝大家新春佳节,万事如意!”

蔡小年一口气说完,马魁一拍桌子说他讲得好,自从小年当了副车长,这嘴更溜了,干了!马魁夹起一个饺子,汪新等众人都笑了,纷纷夹起饺子,碰在了一起……

广播里播放着春晚小品《三鞭子》……

车厢内乘客不多,有的躺在座椅上,用杂志蒙着头睡觉;有的聚在一起,擎着啤酒互相拜年;一个男青年头戴耳机听着随身听;一个中年人埋头吃着碗装泡面;一个女青年对着小镜子在化妆……

马魁从厕所里出来,往餐车走。他走着走着,被绊了一脚。他低头一看,一双破棉鞋,从座位底下伸了出来。马魁蹲下身望去,只见老瞎子躺在座椅下正熟睡着。

马魁叫醒老瞎子,俩人一起来到餐车坐下。马魁把一个饭盒放到桌上,又从兜里掏出半瓶酒和酒盅,问老瞎子:“老哥,人贩子已经抓着了,你咋还在车上?”

老瞎子感慨地说:“在这儿待了小三十年了,下了车我找不着北,还是在这儿踏实。”马魁看着老瞎子,心里莫名地有些伤感:“过年了,车上人不多,有空座,不用躺地上了。”老瞎子笑了笑说:“没花钱能坐上车,就已经占便宜了,不能蹬鼻子上脸。”

马魁没说话,他倒了一盅酒。老瞎子鼻子灵,说道:“高粱烧。”马魁抓起他的手,把筷子塞进老瞎子手里,又拿着老瞎子的手摸寻着说:“这是饺子,这是酒,赶紧趁热吃。”老瞎子抬起头:“咋想起我来了?”马魁笑道:“绊了一脚呗!”老瞎子也笑了:“看来,躺地上就对了。”

老瞎子夹起一个饺子,闷头吃了起来。“饺子就酒,越喝越有,来,喝一口。”马魁说着把酒盅递给老瞎子。“你能喝?”老瞎子接过酒盅问。“我还有事,不能喝。”马魁说道。“看来,你不如我自在。”老瞎子说着,刚要喝酒,就听马魁说:“老哥,老哥,给你拜个年,祝你……健健康康的。”“你该祝我早一天能找到我闺女。”老瞎子说着,把酒喝了。

马魁望着老瞎子,良久:“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她送回到你身边来。”老瞎子知足地说:“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大过年的能来看看我,还好吃好喝供着,我都不知道该咋谢你了。”马魁动容地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也是心里话。”老瞎子放下酒盅,问道:“你真能找到我闺女?”“你要相信我。”马魁给他满上酒,“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老瞎子轻声地说:“我闺女又长一岁了,她也在吃饺子吧,吃饺子好啊,吃完了就团团圆圆喽……”老瞎子说完,继续吃了起来。

马魁望着老瞎子,心酸不已……

火车朝前驶去,驶过冬雪覆盖的大地……

火车开始减速,即将路过小站。马魁站在窗前,他抱着一个大塑料包,朝外望着。火车缓慢开过,站台上,傻二不见了。马魁望着站台若有所思,他缓缓拉上车窗……

师徒俩风尘仆仆地赶至哈城,在哈城刑警大队办公室刚落座,就听当地刑警郭队长说道:“毒贩子抓住了,刚审了没五分钟,突然倒地上就起不来了,翻白眼吐白沫。”

“装的吧?”汪新随口说道。郭队长说:“查过了,确实有病……是癫痫。”汪新不解地问:“癫痫?”郭队长解释说:“也就是羊角风。”“现在人呢?”一旁的马魁问道。

郭队长告诉他们人已经送人民医院了,并且也派人守着。马魁问大夫说什么时候能醒来,郭队长告诉他拿不准。汪新提议去医院看看,被郭队长拦下说,病人经不起吓唬,如果病情加重就更不好办了。汪新又问之前都审出啥了,郭队长说就交代了他的上家是本地的,其他还没有准确的线索,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打草惊蛇。

汪新点点头说:“这个事儿,让我想起当年的包家顺,就是被灭口了。”马魁赞同汪新的话,他看着郭队长叮嘱说:“这回咱可一定得守好了,不能出岔子。”郭队长让马魁和汪新放心多待两天,等他给他们消息。

师徒俩离开刑警队,鞭炮声不断传来,一步一滑地走在哈城的大街上。

马魁边走边说,看来这个年,他俩要在哈城过了。汪新打趣地说:“有我陪着,在哪儿过不是过啊!”马魁说:“有你陪有啥用,你又不会给我做好吃的。”汪新笑着说:“我不会做还不会买啊!”马魁就等着汪新这句话呢,他立马报上菜名和酒名,让汪新找个像样的馆子。汪新一听,问马魁这么多菜能吃完吗。马魁说吃不吃得完是他的事,有没有吃的是他汪新的事儿。

师徒俩一路笑唠着行走在空旷的街上,踅摸着街边饭馆。

无巧不成书,贾金龙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从一家店走出,抬眼瞧见俩人,立即热情地打招呼:“老弟,马叔,好久不见。”马魁见是贾金龙,有些意外地说:“好久不见啊,小贾,真没想到大马路上都能撞见。”贾金龙笑着说:“这得亏街上没人,你们怎么来了?”

汪新告诉贾金龙,他们在哈城有个案子。贾金龙问汪新为啥来了不跟他打个招呼。汪新说,大过年的,怕麻烦他。哥俩唠着客气话,马魁一直没说话。

这时,一个女人开着大吉普停在三人面前,她摇下车窗,对贾金龙抱怨说,车停得太远。看到马魁和汪新时,她瞬间愣住了。

姚玉玲烫着波浪卷,穿着貂皮大衣,戴着墨镜。她摘下墨镜的刹那,汪新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汪新疑惑地望向贾金龙,贾金龙有些尴尬地对汪新说:“这是你嫂子。”

三人上了贾金龙的车,马魁和汪新坐在后座,贾金龙开车,姚玉玲坐在副驾驶座上。姚玉玲从车内后视镜看了汪新一眼,汪新埋怨贾金龙,他俩结婚的事对他都藏着掖着。姚玉玲看着贾金龙,告诉汪新是她不让告诉的。

汪新问他俩啥时候认识的。贾金龙说,去工人大院找他俩时,认识了姚玉玲。俩人看对眼,处了一段时间后,就结婚了。

马魁问他俩有没有孩子,姚玉玲语气中透着显摆地说,孩子都上学了,特闹腾,根本管不住。

马魁笑而不语,轻轻地摸了摸鼻子,不经意地通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前排的俩人。马魁语重心长地说:“小姚,其实这事儿,你没必要隐瞒,说出来大家也都会为你高兴的。”姚玉玲说怕别人误会,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马魁认同地说,他能理解。贾金龙见得到了马魁的认同,高兴地说以前是邻居,现在亲上加亲是一家人。

车往前开着,过了一会儿,马魁突然说他刚想起点事儿,要去一趟刑警大队。贾金龙看了看表,对马魁说应该下班了吧。马魁说这人上了岁数记性不好,有个材料让他去取却给忘了。他拜托贾金龙跑一趟。汪新有些诧异地看着马魁,贾金龙一口答应。

四人到了刑警队,马魁一人下了车。吉普车内,汪新、姚玉玲和贾金龙等候着,贾金龙不时地透过车窗望向刑警队,对汪新说:“你们可真够忙的,大过年的都不歇。”

汪新无奈地说:“没办法,干的就是这活,吃的就是这口饭。”姚玉玲望着汪新,说:“汪新,你们这回赶着过年来的,都把老家的年味带来了,我看到你们,感到特别地亲切。你们可得多待几天。”汪新笑着说:“就看工作顺利不顺利吧!”

说话间,马魁折回来了,他拉开车门,坐进车内。贾金龙问马魁:“马叔,事办妥了?”马魁叹了口气说:“让你说准了,他们下班都回家过年了,白跑一趟啊!”

贾金龙笑了笑说:“老弟,马叔,晚上想吃啥?我做东。”“这大过年的,就不麻烦你了,我俩随便找个地儿,对付一口就成。”马魁婉拒说。“马叔,你这么说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这事儿包我身上,咱们一块过个年,好好喝两口,热闹热闹。”马魁随口说道:“既然小贾这么热情,那咱就客随主便。”

见马魁松口了,贾金龙对姚玉玲说:“咱们一会儿就到,玉玲,你马上给安排一下。”姚玉玲从包里掏出大哥大拨打电话,贾金龙启动吉普车朝前驶去。

吉普车在玲玲歌舞厅外停下,四人从车上下来,朝歌舞厅走去。门口的服务生见到贾金龙和姚玉玲都礼貌地叫他俩“贾哥、玲姐”。

贾金龙对马魁和汪新说:“自己家的小买卖,平日里招待个朋友啥的,图个方便。”“小贾,小姚,你们这买卖做得不小啊。”马魁扫视四周,惊叹连连。“自家的小生意,马叔,汪新,以后就把这儿当家。”姚玉玲热情地说。

汪新欲言又止,他看向马魁,一脸为难:“爸,我俩这身份……进这地方,怕不合适。”见汪新打退堂鼓,贾金龙搂住他的肩膀说:“有啥不合适的,警察也是人,这大过年的放松放松唱唱歌咋了?是不是马叔?”马魁想了想说:“来都来了,那就进去坐坐。”贾金龙趁热打铁地说:“就是,兄弟,你老丈人都说话了,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汪新迟疑地跟着马魁他们进了包房。包房内,贾金龙的两个朋友等候在里面,一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站起来,很是恭敬。

贾金龙向马魁介绍说:“马叔,这是我两个好朋友,他叫大猛,他叫二猛,是亲哥俩。”大猛、二猛点头哈腰,齐声地喊:“马叔好。”接着,贾金龙指着汪新:“这是我汪老弟,你们得叫汪哥。”他刚说完,大猛和二猛又点头哈腰,齐声喊道:“汪哥好。”

姚玉玲站在一旁招呼着说:“都别站着了,赶紧坐吧!”于是,一行人坐下来,桌上摆着一桌子菜,啤酒、洋酒,还有各色果盘。

姚玉玲问马魁:“马叔,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跟我说,这是自家买卖,到了这儿,就是到家了。”马魁说:“别麻烦了,这已经够丰盛了。”“马叔,您喝什么酒?”贾金龙问。马魁笑着说:“弄点洋的。”“我给马叔倒酒。”大猛讨好地说。贾金龙又问汪新:“老弟,你呢?”汪新看了马魁一眼,说:“我喝啤酒。” “我来倒。”二猛给汪新献殷勤。

旋转灯闪烁着,贾金龙、大猛、二猛轮番敬马魁和汪新,马魁和汪新不动声色地喝着……

包房里热闹非凡,马魁搂着大猛唱KTV,大猛唱着《花心》;贾金龙搂着汪新聊天喝酒;马魁一会儿又搂着二猛唱歌,二猛唱着《吻别》……汪新靠在沙发上,他抱着胳膊,眯缝着眼睛望着马魁,就像不认识这个师傅了一样。

贾金龙和姚玉玲也在跳舞,只听马魁喊他:“小贾,你这俩兄弟……不行……酒量不行……”

贾金龙对大猛二猛说:“你们去把小薛和小阮都叫过来!”片刻之后,又来了两个人陪着喝酒,包间里的人越来越多。

马魁、汪新、贾金龙以及贾金龙的四个朋友坐在桌前,众人干杯喝酒……

马魁和贾金龙的朋友们时而推杯换盏,时而随音乐跳舞,一副完全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样子。

酒过三巡,马魁醉眼迷离地说:“这回……要不是来办案子,咱们还真……遇不上,都是缘分!小贾,走一个!”贾金龙顺势问道:“马叔,你们办的啥案子?”马魁大舌头般地说:“抓了一个毒贩子。”贾金龙举杯说:“那是好事儿啊!案子破了,那更应该庆祝庆祝了。”马魁东倒西歪地说:“哪儿那么容易,那毒贩子就是个……碎催,犯了羊角风,在医院躺着呢,他后头还有大头呢!”

贾金龙搂着马魁的肩膀说:“马叔,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在哈城,我认识几个专治羊角风的专家。”马魁大手一挥:“也不是……疑难杂症,人民医院那边……派了专家了。”

汪新看着马魁,有些担心地说:“爸,您少喝点。”说完,汪新就去拿马魁的酒杯,马魁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还管上我了?今天高兴,你一边去!”马魁捏着汪新的手腕,看了他一眼,那一刻汪新看到他的眼神是清醒的。马魁将汪新的手甩开,眼神立刻涣散,端起酒杯喝酒。

汪新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老弟,今天过年了,让马叔敞开了喝。”贾金龙劝解汪新道。“我是怕他……喝坏了胃,回头我媳妇该削我了。”汪新解释说。贾金龙笑了:“哈哈哈,老弟你也怕媳妇,咋没看出来呀。”

“就我媳妇那脾气,玉玲姐知道,咋咋呼呼的。我这趟出来,一再跟我说,看着点她爸,别让喝多了。下午还呼我来着,我这一着急,都忘了回电话了。”贾金龙一听,立即说道:“那赶紧给弟妹回个电话。”汪新向姚玉玲借大哥大:“玉玲姐,你大哥大借我用一下。”姚玉玲拿出大哥大,递给汪新说:“给马燕带个好,让她有空来玩。”

汪新拿着大哥大晃晃悠悠地出去了,马魁醉醺醺地和边上的人划拳。片刻后,汪新回来了,把大哥大还给姚玉玲。

深夜,狂欢才结束。

贾金龙将吉普车停到小旅馆门口,他走下车,汪新扶着马魁从车上下来。贾金龙走上前,凑近马魁问道:“马叔,您没事儿吧?”“没,没事……接着喝……”马魁含混不清地说。“马叔,咱先回房间,没喝透,咱明天继续。”贾金龙说着,要帮汪新一起搀扶马魁。汪新有点喝大了,说话不利索:“贾哥,不……不用,有……有我呢……你回吧……”

马魁醉眼望着贾金龙:“你……赶紧回去睡……明天继续……”贾金龙对马魁说:“睡不了,店里还有事,我得回去先忙。”马魁摇头晃脑地说:“那你先忙……明继续……”汪新吃力地搀扶着马魁,晃晃悠悠地走进小旅馆。

贾金龙看着师徒俩走进小旅馆,驾驶着车离去。

师徒俩一进房间,汪新随手关好门。马魁立刻恢复了正常,俩人对了个眼神,心照不宣。马魁撩开窗帘缝,朝楼下看了一眼,楼下街道空空****,他向汪新点点头,俩人坐下来。

马魁问汪新:“怎么样?看明白了?”汪新答道:“一开始有点蒙,后来就看明白了。”马魁示意汪新:“说说。”汪新说他从头捋捋,于是他就从马魁上了贾金龙的车后,折回刑警大队,到去KTV活跃得有些反常,还故意漏给贾金龙毒贩的消息。到了那会儿,他咂摸出味道了,忙配合演戏,借用姚玉玲的大哥大给郭队长报信……

马魁听了汪新的话,对他说:“行,你小子长本事了,打完电话,那通话记录处理了?”汪新狡黠地笑着说:“早想着呢!挂完电话,就删干净了。”马魁看着汪新说:“算你机灵。”“爸,还没问您,您到底是怎么发现贾金龙有问题的?”汪新继续问马魁。

“我一上车,就觉得不对,他车上有股味儿。这个味儿很特别,侯三金身上和包家顺身上都有。后来,去了KTV,贾金龙手底下这帮人,身上全有这个味儿,是一伙人。”马魁说。

“爸,您跟老瞎子大叔学的这招,算是派上大用场了。”汪新由衷地赞叹道。马魁真诚地说:“小子,你也出师了。”得到了师傅的认可,汪新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