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做了一個種樹的農夫,兩百棵幼苗交在我的田裏,我不敢離開它們。世上的事情,隻要肯用心去學,沒有一件是太晚的。我正在修葺自己,在學做一個好農夫。
——三毛《不覺碧山暮 但聞萬壑鬆》
旅行歸來的三毛並沒有停止工作。
1982年,張其昀先生再次發出邀請,希望三毛能夠在文化大學中文係任教,將她的寫作經驗分享給學生。這次教書與之前的助教工作完全不同,課程內容由三毛自己來製定,課堂講授也由她主導。三毛非常熱愛這份工作,被學生需要和愛戴,讓她有更堅強的意誌積累生存的能量。
三毛是一位有趣的老師,加之其知名作家的光環,吸引了很多學生來旁聽。教室擁擠不堪,學生水平參差不齊,但是“責任”這兩個字再次壓在三毛的心頭,“肩上,擔著從來沒有的責任和使命。而且,這是當仁不讓的”。她每天要批改習作、備課到深夜,連母親都稱她為“紙人”。
自古文無第一,教學也是一樣。孔老夫子“有教無類”的教誨,師長言傳身教的“蠟炬成灰”理念,是三毛做老師的基礎:
一堂精彩的課,不可能是枯燥的,如果老師付出了這份認真,堂上便有等著滋潤的幼苗和沃土。灑下去自己的心血吧,一個好農夫,當田就在你麵前的時候,你不能再去做夢。(1)
三毛把自己當作農夫——或許這也是中南美洲在她的心裏留下的烙印。播種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然而收獲卻由心證。三毛從不給出所謂的標準答案,也並不苛求孩子們必須以何為寫作參考。在她眼裏,寫作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讀書是提升自我的階梯,她希望這些求知若渴的孩子能夠尋到自己的路。
座談、采訪、飯局……作為名人,總有說不出的苦衷。但三毛初心不改,她仍舊是那個執著頑固的休學女孩,仍舊是那個渴望離群索居、專注於內心世界的文藝少女,仍舊是那個身處塵世卻需要很多時間與自己相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