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全三冊

第十九回 賢妻麟子終得圓滿,為安百姓守仁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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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自打家裏出事,守仁生了幾個月的閑氣,後來倒也想過來了,自己一輩子也沒和錢財打過交道,以前有,以後沒有,根本不要緊。正憲不成器,自己毫無辦法,也不能硬將他怎樣,幹脆不管不問,一切閑心不操,隻把自己當成一個開館教書的先生,人家平民百姓過什麽日子,他也過什麽日子。就這麽過了七八個月,眼看到了年底,忽然有人來報:黃綰前來拜訪。

黃綰是守仁當年在京城講學時認識的老朋友,雖然表麵上拜在守仁門下,其實論學問卻也獨樹一幟,自己也有著述,偶爾也講學。所以黃綰雖把守仁叫先生,守仁卻不好意思和黃綰論師生,隻以朋友相稱。這些年倆人雖然不能見麵,可書信來往不斷,交情莫逆。眼下老朋友突然到訪,守仁十分高興,把他迎進房來,倆人坐定說了幾句閑話。黃綰一抬頭,看到守仁屋裏牆上掛的一張橫幅,上寫“致良知”三個字,覺得新鮮,問守仁:“先生這三個字怎麽講?”

“還是早先的那個‘知行合一’,隻是如今又把‘知行合一’強化了十倍。良知一發,行動緊隨,知即是行,行即是知,這就是‘致良知’……”

“講來講去,還是良知……”

“總是良知。”

黃綰愣愣地問了一句:“除了良知還有什麽?”

守仁想也沒想,直接回了一句:“除了良知沒有什麽。”

一時間,王守仁和黃綰麵麵相對,都不知說什麽是好。

早年間王守仁和黃綰曾在一起講論學問,算得上知己,可這些年下來,兩個人在學問見識上的差距已經太大,竟到了格格不入的地步。

黃綰今天來見守仁,是有事相求的,想不到問話莽撞,弄到無話可說,不覺有些尷尬,拿眼一掃,卻見床頭上還掛著一幅山水,不禁“咦”了一聲,走過來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