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傳

托爾斯泰傳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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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悲苦的事:當一個人整整的一生都在期待愛的世界來臨,而在這些可怕的景象之前又不得不閉著眼睛,滿懷隻有惶惑。——這將更為慘痛,當一個人具有托爾斯泰般真切的意識,而要承認自己的生活還不曾和他的主張一致。

在此,我們觸及他最後幾年——當說他的最後三十年吧?——的最苦痛的一點,而這一點,我們隻應當以虔誠的手輕輕地加以撫摩:因為這痛苦,托爾斯泰曾努力想保守秘密,而且這痛苦不隻屬於死者,而亦屬於其他的生者,他所愛的,愛他的人們了。

他始終不能把他的信心感染給他最親愛的人,他的夫人,他的兒女。我們已見到這忠實的伴侶,勇敢地分擔他的生活與他的藝術工作,對於他的放棄藝術信仰而去換一個為她不了解的道德信仰,感有深切的苦痛。托爾斯泰看到自己不被他最好的女友懂得,痛苦亦不下於她。

“我整個心魂都感到,”他寫信給捷涅羅莫說,“感到下列幾句話的真切:丈夫與妻子不是兩個分離著的生物,而是結合為一的;我熱願把我能有時借以超脫人生之苦惱的宗教意識,傳遞一部分給我的妻子。我希望這意識能夠,當然不是由我,而是由上帝傳遞給她,雖然這意識是女人們所不大能達到的。”

這個誌願似乎沒有被接納。托爾斯泰伯爵夫人愛“和她結合為一的”偉大的心魂的仁慈,愛他心地的純潔,愛他坦白的英雄氣;她窺見“他走在群眾之前,指示人類應取的途徑”(285);當神聖宗教會議開除他的教籍時,她勇敢地為他辯護,聲稱她將分擔她的丈夫所能遭逢的危險。但她對於她不相信的事情不能佯為相信;而托爾斯泰亦是那麽真誠,不願強令她佯為信從——因為他恨虛偽的信仰與愛,更甚於完全的不信仰與不愛(286)。“我從來不責備人沒有宗教。最壞的是當人們說謊時,佯作信奉宗教。”此外又言:“如果上帝假作愛我們,這是比恨我們更糟。”因此,他怎麽能強迫不相信的她改變她的生活,犧牲她和她的兒女們的財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