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摸摸頭2.0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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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提麗江就說豔遇。

那時的麗江地,還不是豔遇之都。

過了大石橋,走到小石橋,再往前走,一盞路燈都沒有。

三角梅香透了半條街,老時光零零星星地堰塞在牆壁夾角處,再輕的腳步聲也聽得見。

流浪狗蜷縮在屋簷下舔爪子,虎皮大貓攆耗子,嗖嗖跑在青石板路上畫“之”字……遠遠的是一晃一晃的手電筒光圈,那是零星的遊人在慢慢踱步。

整條五一街安安靜靜的,一家鋪麵都沒有,一直安靜到盡頭的文明村。

我和路平都愛這份寧靜,十幾年前,我們來到這裏,分別在這條路的盡頭開了小火塘。

火塘是一種特殊的小酒吧,沒有什麽卡座,也沒舞台,大家安安靜靜圍坐在炭火旁,溫熱的青梅酒傳來傳去,沉甸甸的陶土碗。

木吉他也傳來傳去,輕輕淡淡地,彈的都是民謠,唱的都是原創。

尋常的遊客是不會刻意尋到這裏的,故而來的都是偶爾路過這條小巷的散客。他們行至巷子口,覓音而來,輕輕推開吱吱嘎嘎的老木頭門,安安靜靜地坐下,安安靜靜地喝酒聽歌。

那時候沒有陌陌和微信,沒人低頭不停玩手機。

那時候四方街的酒吧流行一個泡妞的四不原則: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不要臉。

火塘小酒吧也有個待客四不原則:不問職業,不問姓名,唱歌不聊天,聊天不唱歌。

這裏不是四方街酒吧街,沒人進門就開人頭馬,大部分客人是一碗青梅酒坐半個晚上,或者一瓶瀾滄江矮炮坐一個通宵。他們消費能力普遍不強,我們卻都喜歡這樣的客人。

他們肯認真地聽歌。

路平的小火塘叫D調,青石磚門楣。

我的,叫大冰的小屋,黃泥磚牆壁。

小屋裏發生的故事,三本書也寫不完。

數不清的散人和歌者在這裏勒馬駐足,李誌在這裏發過呆,張佺在這裏撥過口弦,張智和吳俊德在這裏彈起過冬不拉,萬曉利在這裏醉酒彈琴泣不成聲,幾十任守店義工在這裏轉折了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