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十五歲到十七歲，在建築工地裏從零工幹到泥水匠。

一天，父親說遠處有一個工程給的工價很高，每天可以拿二十五到三十元的工錢。父親說：你去吧，好好幹。父親幫他打包了行李，把他托付給工友，送他坐上汽車。

車開了整整兩天後，停在了一個酷熱無比的地方。緬甸。

他們所在的工地位於緬甸東北部的一個地區，此地聞名於世。

人們叫它“金三角”。

這片地區屬於佤邦，毗鄰的還有撣邦和果敢。

他第一次出遠門，去的不是繁華的都市，而是比家鄉還要貧窮落後的地方。

那裏的城鎮不大，每過幾個路口就會有一家小賭場，不管白天黑夜，賭場周圍都會有一些站街的緬甸婦女，吆喝著過往的男人，她們喊：十元一次。

其中有人拽住他這個半大孩子的胳膊喊：五元也行……

剛到緬甸的時候，工頭便告誡：佤邦的法律和中國的不一樣，千萬不能偷盜，此地約定俗成的規矩是小偷要麽被囚禁一輩子，要麽被就地擊斃！

他一直以為這是危言聳聽，直到後來，一個工友因為欠了小賣部兩條煙的錢沒能償還，被當地武裝分子荷槍實彈地抓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工頭說，這次的工程是給佤邦政府修建一座軍校，配套建築包括宿舍、球場、食堂、教室、浴室、槍械庫以及地牢。

軍校的修建地址遠在離小鎮十多公裏的深山，在小鎮裏停留了三天後，他擠在拖拉機上去往那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時逢春季，路途中不時會看到一些鮮豔的花朵，紅色、紫色、白色的花朵成群成片地鑲嵌在深山之中，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同車的人說：漂亮吧……罌粟花。

一陣風吹過，花香瞬間彌漫了整個山穀，他縮回手，屏著呼吸，心裏打鼓一樣地怦怦跳，想起在家鄉見過吸食毒品的人，沒一個人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