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在五年前就讲完了,话还没说完。
增补千字,以为《唱歌的人不许掉眼泪》一文之导读。
五年过去,文中的主人公阿明业已完婚,妻子很高,孕中,若你是在2019年冬天读到的这段文字,或许这一刻他们的孩子刚刚降生。
我已很久没去过丽江,过去几年我们交际很少,作为一个普通朋友,关于他们的故事我所知不多,或许他会用他的方式写在他的歌词中。是的,还在弹唱为生,继续着他普普通通的人生。
曾经我希望他在这场普普通通里能有个机遇扶摇直上从而不再普通,进而彻底逆袭命运,跑赢人生。当下也是如此希望着的,但谈何容易呢,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土壤、这样的环境。
就算一个阿明跑出来了,其他的阿明呢?
何处又有属于他们的公平赛道和通坦路径?
长久以来,提及那些赛道和路径,人们习惯默认外因,热衷归内因,习惯对铩羽者说:归根到底是你自己不行。我也曾在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一度认可这样的说辞,认为人不成事大抵是因己身不够坚强、不够努力,奋斗得尚且不够,故而不值得同情,乃至恨其不争……那时的我信奉这样的政治正确,并未发觉这种正确的背后是冷血。
因信息不对称而导致的冷血,因没有感同身受而随意俯视的那种冷血。
这或许也是当初写下这篇文章的原因吧——当你拿出十余年的时间走入那些所谓的底层社会日复一日生活在其中,当你认识了一个又一个筋疲力尽的人、听完了一段又一段石缝下的人生,当你的幸运越发映射出他们的不幸,当你发现在这个你自以为非常了解的世界上,还有那么那么多个你曾经完全不了解也曾经完全懒得去了解的阿明。
于是你写下他的故事,通过一个个例,去对称或记叙一个缩影。
有人在这个故事里品出了苦修,有人在这个故事里读出了砥砺而行,有人在这个故事里品出了阶级固化,有人在这个故事里看到了自己曾经晦涩的人生。
各花入各眼,一个故事讲完了,和作者的关系也就不大了,如何解读悉听尊便,于我这个说书人而言,只是描述和记录,并没有什么赞美和歌颂。
我写过许多低层普通人曾经的生长,书写他们那些或正在进行时的梦,或业已破碎的梦,原谅我无法给出一个大团圆式的美满结局。所谓团圆美满,总是罕见于真实的人生。
这从来就不是个公平的世界,人们起点不同,路径不同,乃至遭遇不同,命运不同。
有人认命,有人顺命,有人抗命,有人玩命,希望和失望交错而生,倏尔一生。是啊,不是所有的忍耐都会苦尽甘来,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换来成功。有些人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于另外一些人而言,或许只是个梦。
可是,谁说他们无权做梦?
当年写下这个故事,并非想塑造一个多么励志的典型。
我想你应该明白,故事中的人不过是芸芸众生里不小的一个基数的人群的缩影,不论是文中的阿明,或那位荒原上的老妪。
已经很了不起了,那样的固化里、那样的匮乏里,依旧有梦。
哪怕再渺小,哪怕再不起眼,哪怕只是一个问句:“你们这些唱歌的人,都是靠什么活着的?”
……一定会有人把这个故事当成励志事例去接受,可我并不想激励谁鼓励谁,唯愿读完这故事的人能生一点儿悲悯——
哪怕沉默,也尽量别去打断歌声,别去戳破那些食草者的梦。
想说的话说完了,希望你懂。
其实自始至终只是在说一句:
唱歌的人不要掉眼泪,有人在听,哪怕再少,也有人听。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在过着你想要的生活。
而那些人大都曾隐忍过你尚未经历的挫折。
是啊,不是所有的忍耐都会苦尽甘来,
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换来成功。
他人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于你而言或许只是个梦。
可是,谁说你无权做梦?
你我都明白,这从来就不是个公平的世界。
人们起点不同,路径不同,乃至遭遇不同,命运不同。
有人认命,有人顺命,有人抗命,有人玩命,希望和失望交错而生,倏尔一生。
入世即俗人,但总有一些俗人,俗得和你我不太一样。
爱一个人,若能有条不紊地说出一二三四个理由来,那还叫爱吗?
到死之前,我们都是需要发育的孩子,
从未长大,也从未停止生长,就算改变不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别想将我们改变。
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传奇,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们将心意化作了行动而已。
我们的人生轨迹,无外乎螺旋状抛物线式矢量前行,总有人热衷教我们如何“正确”经营这条抛物线,可这世界哪儿来那么多标准答案?那些约定俗成的正确路线、那些大多数人的正确答案一定就适用于你吗?去他妈的“平淡是真”吧,愿迤逦抛物线中的你饱经焦虑、迷茫、碰壁,饱经欲扬先抑的成长。
《昨天》小屋拉萨分舵·西凉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