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耳朵如所有人所愿,报名参加了画画比赛,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当她需要一名模特和一些素材的时候,木耳成了她不二的选择。
丁耳朵打算画下遇到木耳以后发生的故事,为了画下他们初遇的场景,她背着画册去到小公园里。
丁耳朵专门带上了小鱼干,她本来想带木耳来见见老朋友的,但木耳仿佛知道她的目的,一直躲着不出现。
“你可真聪明,不和朋友见面就不用分开了。”丁耳朵想起了大洋彼岸的刘杰瑞,“那我带些你的小鱼干给你的朋友?”
木耳在角落里叫得很欢,仿佛在叫她多带一些,于是她多带了一些。
但是很奇怪,小猫们今天没有来找她玩,一只都没有出现。
“喵——呜——”丁耳朵学了学猫叫,没有任何效果。
可能它们有新的地方玩了吧,又或者自己学的猫叫在猫语里是“外面有怪物,你们千万不要出来”的意思,丁耳朵这样想着,便拿出画册开始画画。
“小妹妹,你抱回家的那只小猫怎么样了?”正画着画,突然有个人问她。
丁耳朵转头,是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大哥哥,感觉和林续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看起来比林续要帅气一些,这让丁耳朵平添了几分好感。
“你说木耳?你怎么知道木耳的?”
“原来它叫木耳呀。”黑衣哥哥说,“我看着你把它抱走的。”
“原来是这样。”丁耳朵没有很奇怪。
“那天我也在这里抱了一只受伤的猫回家,你要去看看它吗?”黑衣哥哥问,“它最近好像都不太开心,如果让它看看你画的画,可能会开心一点呢。”
“我家就在这附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很近的。”黑衣哥哥又补了一句。
“可……可以呀。我刚才还找了一下它们,原来被你抱回家了。”丁耳朵看了看带来的小鱼干,想着顺便可以给小猫吃,就答应了。
丁尔夕跟着黑衣哥哥来到公园附近的一个小区,跟着他上了楼,黑衣哥哥打开房门对丁耳朵说:“进来吧。”
丁耳朵朝里面走了几步,没看到有猫的影子,问黑衣哥哥:“猫在哪里?”
黑衣哥哥说:“就在里面那个房间,你进去呀。”
丁耳朵觉得很不对劲:“对不起,我不看了,我要回家。”
一转头,门已经被关上了。
前不久丁耳朵的班里举办过一次班级趣味活动,主题是“看看谁是小侦探”。活动很简单,就是老师给出了一些线索,让大家分组比赛,找出苹果在谁的手里。丁耳朵作为资深的柯南迷,熟悉《名侦探柯南》里的各种破案手法,加上自己的聪明才智,很轻松地就帮助小组成为冠军。分享心得的时候,丁耳朵告诉她的同学们,她长大以后要当个侦探,一语道破别人怎么也想不出来的作案手法。
然而年仅十岁的她从来没想过,生活里的犯人长得和动画片里的不太一样,他们和正常人一样,在作案之前不会露出半点破绽。
如果丁耳朵坐在电视机前,那今天自己的遭遇,将是她不到最后都猜不出凶手的一集。
接到丁尔夕电话的时候,林续正在和丁明一起商量怎么布展。
“耳朵和你在一起吗?”丁尔夕问林续。
“没有啊,她怎么了?”林续听丁尔夕的语气很紧张。
“我打她的手表电话她不接,看定位在公园附近一个小区,已经很久没有移动了。她只有庄庄一个朋友,不会无缘无故去那里的,我要过去看看。”
丁尔夕给丁耳朵买这块智能手表就是担心找不到她,但也希望永远都不会用上里面的定位功能寻找丁耳朵,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你把位置发我,我马上过去。”
“叔叔,我们停一下,尔夕说找不到丁耳朵很担心,也有可能丁耳朵只是贪玩没注意。”林续告诉丁明。
“坐我的车。”丁明一听,脸色当即变得很紧张。
丁明带上林续去到地址上的小区,丁尔夕也刚到,看到爸爸来了,她满是没有照顾好丁耳朵的内疚,又有一点爸爸来了就会没事的安心。但是顾不上想这些,现在找耳朵比较重要。
丁尔夕走到智能手表定位的地方,根本不是这个小区的某一栋楼,而是小区里的花园。丁尔夕在花园里找了一通,没有发现手表的踪迹,说明手表的定位不够精准,只能显示一个大概的范围。
丁尔夕不知道丁耳朵具体在哪栋楼、哪间房子里,于是和爸爸、林续边在小区里叫唤,边拿着丁耳朵的照片问遍见到的所有人。
“每天都骂她找不到东西,迟早有一天把自己给弄丢了。现在真的弄丢了,等下找到她,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丁尔夕气愤地说完,又马上开始祈祷,“一定只是在新认识的朋友家里玩啊!一定只是把手表摘下来玩而已呀!”
“没见过,我刚从外边回来呢。”
“没见过,不好意思。”
连续问了小区里的几个人都没有头绪。
“这个小女孩我看到了啊,跟着个年轻人过来的。那个年轻人好像刚搬过来没多久,以前没见过,住那栋楼的,每次都穿件黑衣服、戴个帽子,像是躲着谁一样。”一个闲坐的奶奶终于给出有用的信息,并且朝前面指了指。
林续和丁尔夕在听奶奶说话的时候,丁明也在观察每一栋楼,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踪迹,当奶奶指向那栋楼的时候,丁明看到八九层楼的位置突然有个黑色的身影缩回房间。
“在那里!”丁明马上跑起来。
林续和丁尔夕不知道丁明发现了什么,立即跟着他跑起来。
“我看到那个人了,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丁耳朵要是出什么事,我就宰了他。”丁明在电梯里说,他握紧拳头,手上的青筋紧绷。
到了数好的那层楼,一出电梯就看到一个黑衣人背着个背包要从楼梯里逃走。
三个人马上朝半开的门望进去,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们看到丁耳朵被绑在一只凳子上,嘴上贴着胶布,没有意识,浑身是血。
丁尔夕当场晕了过去,林续手疾眼快地扶住她。
“我要杀了这个王八蛋。”丁明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冲下楼梯。
黑衣人看到丁明追上来,拼命地逃跑,楼梯陡峭,丁明的气势也彻底压制住了他,他一个踉跄就摔了一跤。
“你别过来。”黑衣人迅速爬起来,举着一把匕首指向丁明,而丁明发红的眼睛分明看到匕首上还沾着血。他的眼睛变得更红,向前的步伐没有迟疑一步。
没有人知道那天丁明和黑衣人搏斗的具体情形,黑衣人的脸上不知道被他揍了多少拳,肿得像个猪头。丁明压抑了很久的对丁耳朵的爱,都化作悲痛一拳拳揍在黑衣人的脸上,全然不顾腹部插着一把匕首。
丁明冲过来时,黑衣人条件反射地把匕首捅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当林续把丁尔夕放下,赶来支援的时候,只看到地上倒着两个人。
丁明是在医院里醒来的,腹部扎着绷带。
“耳朵?我这是死了吗?你是幻觉吗?”他问在旁边坐着的林续和丁尔夕,想好好摸摸丁耳朵是不是真实存在,有没有哪里受伤,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一动就痛得不行。
“你伤口刚包扎好呢,别乱动。这不是幻觉,爸,耳朵她没事。”丁尔夕看到丁明醒了,如释重负地解释。
原来,那个黑衣人是个虐猫的变态,他在网上发了一些虐猫的视频,通过网友的怒骂满足自己畸形的快感。但是这还不能满足他变态的心理,丁耳朵把木耳抱回家的那天就被他盯上了,他决定把她骗到家里,当着她的面虐猫。他觉得一个爱猫的小孩在这种情况下的表情一定会让他无比满足。
但是丁耳朵让他失望了,一看到他拿出刀和猫,就被吓得晕了过去。他试着拍了拍丁耳朵,没有把她拍醒。于是他又换了想法,把猫血涂在丁耳朵的身上,在一旁等着她醒过来,享受她难受而惊恐的表情。做完这一切,黑衣人突然听到了楼下有人寻找丁耳朵的声音。
所以林续他们三个人看到的丁耳朵身上的血,是一只可怜的猫的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丁明忍着疼痛也要说话,开心得不能自已。
丁耳朵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爸爸,已经三年没说过话的爸爸,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开口说出一句话,转身跑到丁尔夕的怀里。
“不说些什么吗?”丁尔夕摸了摸她的头。
“谢谢你。”一个弱小的声音从丁尔夕的怀里传来。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丁尔夕说。
“之前是怎么说的?”丁明有点好奇。
丁耳朵掐了一下丁尔夕。
丁尔夕朝丁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表示现在不适合说,丁耳朵会难堪的,有机会再告诉你。
那天晚上丁明完全忘了身体上的疼痛。因为丁尔夕告诉他,他的女儿丁耳朵在醒来之后得知是爸爸救了她,还被那个坏人捅伤,在急救室的门口哭着说:“你醒醒啊,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就再也不讨厌你了。”
所幸黑衣人的匕首没有刺到要害,医生说丁明在医院里躺二十天就可以出院。这二十天是丁明这几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他感受到了伤口在愈合,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和两个女儿的感情。
每天晚上,丁尔夕都会带上丁耳朵去医院看望爸爸。丁明在了解丁耳朵那天是为了画画去公园以后,更加发自内心地开心。他叫丁耳朵把画册带到医院来,趁机教她一些画画技巧,他既希望能一下子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丁耳朵,又希望可以每天教她一点,陪着她很久很久。
这天中午林续又到医院看望丁明,丁明也算公司的合作伙伴,林续于公于私都有很多的机会去医院陪着他们一家。
医院是一个每天都有生老病死的地方。在来的路上,林续有些恍惚,自己在几个月前还只是帮她们搬家的邻居,现在已经完全参与了她们的生活。
林续还没走到病房就看到丁尔夕走出来,把手指放到嘴边小声说:“睡着啦。”
两个人在医院里的一个长凳上坐下,看着周围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来来往往,聊着聊着就说到林续的工作上。
丁尔夕问他:“你们写广告文案的时候,那些奇思妙想都是自己冒出来的还是怎么得到的,我挺好奇的。”
林续想了想:“是这样的,我们确定了一个主题以后,就会在脑中形成一个雷达,不停地搜索和这个主题相关的匹配的东西,想到什么就马上记下来,最后再整合看看能写出什么。”
“雷达啊……真是形象易懂的比喻呢。”丁尔夕若有所思。
林续顿了顿,说:“我想,我在爱情里也有这么一个雷达,不停搜索心动的人。那天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的雷达就告诉我:找到了。”
“你这是在告白?”丁尔夕有点被吓到。
“你知道我喜欢玩拼图吧?每一块拼图都有特定的位置,有的模样对了,颜色不对;有的颜色合适了,放上去却发现不对。如果我的生活里还缺一块拼图,我就会觉得你哪里都对。”
“还有吗?”丁尔夕笑着看林续,不答应也不拒绝,让林续更紧张了。
“你啊,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为了维系感情要打自己不喜欢的游戏,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回来以后却变成了半个妈妈,做的工作也不是自己想做的心理咨询师。你的生活总是为了别人,而我希望你在我这里的时候,可以放心地做自己,做小孩。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不然会来不及的。”林续紧张无比,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站起身来说了句,“你爸爸应该醒了,我去看看他。”立即转身向病房走去。
不回应就是拒绝,这个道理林续还是懂的。
身后好像是丁尔夕起身的声音,然后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挽住林续的手,像每一对男女朋友喜欢做的那样。
今天距离林续给自己定的表白的时间还有一个月,突然就说出来了,他挺为自己开心的。
“她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林续开心地告诉马前。
“喂喂——我在山上信号不好——你说什么?”马前问他,从电话里听起来那边的风声很大。
“我说,丁尔夕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林续加大了音量告诉马前,这是不少人面对电话那头信号不好时的习惯。林续现在不是因为这样,现在的他不仅仅希望马前知道,还希望全世界都知道。
“哎呀,脱单了,可以啊,林续!丁尔夕是个好女孩!”马前听到了他的话,不知道是从电话里听到的,还是因为林续发出了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声音。
“你在山上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店里吗?”
“我给自己放了一星期的假,出来旅游了。”
“放假?为什么啊?你脑子打游戏打坏了?”
“我和一个姑娘一起呢。”
“哪来的姑娘……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了。”
“行行行,那你玩得开心。”
“想看我的时候看我的直播啊,哎哟,之前的粉丝一看我的直播从打游戏换成了游山玩水,一个个都取关我了,这些该死的死宅。”一说到这个马前就来气。
“你是不是告诉他们是和喜欢的姑娘一起?”
“对啊,怎么了?”
“死宅们关注你就是想和你一起在游戏里放纵,你这属于抛弃他们,拥抱现实了,还脱了单,不取关你取关谁?要不你还是别直播旅游了,回来再继续直播游戏吧。”
“我不!”马前傲娇地说,“其实也有一些粉丝看了我的直播以后也决定出去旅游,我要为他们直播。”
永远不要妄想取悦所有人,马前经常跟林续如此感叹。林续虽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面对众多粉丝的情况,但是依然忍不住回他:“我从来没想取悦所有人呀,我只想取悦某个人。”
要是马前的白眼能杀人,林续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