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你兒子了,一眼就能認出來,像你,不像他父親。”
“嗯。”
“個性似乎像他父親,不怎麽愛說話,但看上去很有些主意呢,下午,我見他跟幾個孩子打架……”
“我的冬兒不會打架。”
“是別人打他。有幾個男孩圍著他,似乎是把他推倒了。那幾個小家夥跑了,我問他打人的是誰,他隻說是自己跌倒的。”
我起身想回去,被他按住了。“別擔心,孩子沒事,我看過了,沒有受傷。”可我還是想回去,心裏突然不安不定的。不由自主的,手向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裏有我的另一個孩子,也是他的……該不該告訴他呢?
戰爭又快波及這個城市了,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包括一貫從容的他。在我們的地下愛巢時,他也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我身上衝撞,節律混亂,肉身與我合為一體,心,卻仿佛在某個渺遠的地方。
“你說,是國贏呢還是共贏?”
“我猜呀,不是國贏就是共贏。”
我故作輕鬆地說著,試圖緩解他的憂心忡忡。其實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勝者永遠輪不著卑微的人,誰勝,享受勝利果實的人也絕不會是芸芸眾生。
“別想了,”我說,“天下的事,我們說了也不算,誰贏了還不是一樣的活著?還不是一樣教書?”
他翻了個身,把腿放在我肚子上,我輕輕推了推,讓他的腿壓在我的髖上。
“多半不會一樣。凡有鼎革,革掉一些人的腦袋肯定是難免的,說不定,被革掉腦袋的人裏就有我……”
“別胡說了——”我翻過身去,吻他,堵住了他的嘴。
可我知道,一個吻並不能平複什麽。
回到家,劉七正置身於一堆破破爛爛的東西中,冬兒坐在堂屋的門口,托著腮發呆。劉七正翻檢著東西。我繞過那堆東西,捧著冬兒的臉蛋,“誰欺負你了冬兒,傷著哪兒了讓媽看看。”冬兒看了看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忙把他摟在懷裏,問他究竟怎麽了,已然哭得說不出個連綴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