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心、異物及其他

【異物】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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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病,他是正常的,隻是暫時……女人在心裏對自己不停地說著,起身去尋找那股味道。腦子裏想的,卻是醫生的話。她隱隱覺得他的話有幾分道理,甚至是正確的,可是還不足以征服她。她感覺踏上樓梯的腿腳發軟,她清楚地知道,最後那點兒抗拒力量,幾乎全是出於自己作為女性有失理性、自欺欺人的倔強,能維持多久呢?

X複蘇了嗎?或者說,你真的看到了他複蘇的跡象?

是……的,我看到了,他的飲食、他的肌肉、他的……

他的性欲,是嗎?你真的相信,一個失去記憶的人,變成了一匹種馬就是複蘇?

求你別這麽說他。你是紳士,你不該這麽粗魯……

好吧,我道歉。那麽——

真的,他像年輕人一樣有棒,至少我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傾注進我身體裏的,不是男人的……而是愛、是熱情、是即將清醒過來,擺脫一切不快、並和過去徹底切割、重新開始新生活的希望。

那就是精液,病態亢奮的產物。那裏麵含有癲狂的**、壞死的蛋白、充滿細菌的前列腺液,和熱症患者的歇斯底裏。唯獨沒有你說的那些。

你閉嘴,求……求你,別說了。

莎士比亞說得對,弱者啊,你的名字叫女人。你真的愛他嗎?還是沉迷於那種填充感來對抗虛無與虛弱?讓那具早就丟掉靈魂的肉身來維持你活著的意義?難道你不明白,當他失去思維能力後,作為作家的他實際上已經死了?難道——

你滾,滾吧。從我腦袋裏滾出去。

女人站在男孩臥室門口時已接近虛脫,她扶著門框喘息著,等呼吸平順些後,她推開了門。

母親進門時,男孩正把從女仆那兒偷來的笤帚扛在肩上,一條腿直立,一條腿微屈,以一種無比愜意的姿勢端詳著牆上的鬆鼠皮。男孩的呼吸均勻,進入他鼻腔和肺髒的,不是這房間裏的空氣,而是密林中的氣息,芳冽、清新,還有一絲尚未消散的,香噴噴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