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非洲(精裝)

第十七章 基托什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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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托什的故事上過報紙。故事引出一起案件,為了尋找啟示,也安排了陪審團把這個案子從頭到尾審理一遍,一些啟示仍然可以從舊檔案裏讀到。

基托什是個年輕土著,他給莫洛的一個年輕白人移民做仆人。六月的一個星期三,這個移民把自己的一匹棕色母馬借給了一個朋友騎去車站。他派基托什去把母馬牽回來,告訴他不許騎馬,隻能牽著走,但基托什跳上了母馬,騎馬回來。星期六,這個移民——基托什的主人,聽到一個目擊證人打的小報告。作為懲罰,主人在星期天的下午鞭打了基托什,之後又把他綁在自己的倉庫裏。星期天的晚上,基托什死了。

為了這件事,八月一日,納庫魯的鐵路研究所裏設立了高等法院。

土著們紮堆坐在鐵路研究所附近,他們一定在好奇是怎麽回事。在他們的頭腦裏,這起案件再清楚不過了,因為基托什死了,這個毫無爭議,而且根據土著的理念,對他的家人要有死亡賠償。

但歐洲的公正概念與非洲的不同,在白人陪審團看來,有罪還是無罪的問題馬上浮現出來。案件的判決可能是謀殺、過失殺人或是重傷。法官提醒陪審團,罪行的嚴重程度取決於涉案人的動機,而非取決於結果。那麽,基托什案件裏涉案人的動機以及思想態度又是什麽呢?

為了判定殖民者的動機和思想態度,法院讓他一天裏被盤問了幾個小時。他們在嚐試構建案件的畫麵,扯進了能找到的大量細節。筆錄是這麽寫的:主人叫來基托什,他來了,站在三碼以外。報告裏這一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實則意義重大。此時,他們處在戲劇的開端——白人和黑人,相隔三碼的距離。

但從這裏開始,故事推進,畫麵的平衡感被打破,主人的形象變得模糊而渺小。他不得已地變成了大場麵中的一個輔助角色,一張蒼白孱弱的臉,失去了全部分量,看起來就像是人物剪紙,像被一股氣流,或是被隨心所欲的自由吹得到處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