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醫生相對而坐。一個說:“給我講講你的經曆,麵對特別難過的病人的場景。”然後他安靜傾聽,而對麵的遺傳科醫生,開始講述她的故事。她當時在告知一位年約40歲的婦女,其16歲的兒子得了馬方綜合征。該病是罕見的基因紊亂,會導致骨骼非正常發育。得這種病的人,四肢、手指、腳趾會變得很長,心髒也會衰弱。兩年前,這個婦女的老公,因為馬方綜合征死於動脈破裂。醫生不得不向她解釋,她的兒子遺傳了曾經殺死她老公的基因缺陷。
當醫生講完這段經曆時,傾聽者溫和地問:“那個經曆為何如此難忘或者如此有意義?”然後又問:“你運用了什麽個人優勢,幫你應對當時的痛苦?”
這些醫生正在參與羅切斯特大學醫學院和牙醫學院開發的一個項目,該項目用來降低醫療工作者的職業倦怠。兩個醫生設計了這個項目,一個是米克·克拉斯納,另一個是羅納德·愛普斯坦,他們意識到醫務工作者需要處理工作上的壓力。許多醫務人員都被訓練關掉自己對疾病、痛苦和死亡的情感反應,以保護自己免受折磨。他們視病人為物體或者一個程序,而不是人。
初期看起來這像是降低壓力的好途徑,結果卻有沉重的代價。對於醫務人員,想從工作中找到意義,需要他們思考陪伴承受痛苦的人,盡全力消除其苦痛是至高的榮耀。企圖防衛圍繞身邊的痛苦,恰恰提高了透支的風險,因為這剝奪了意義的重要來源。不光醫務工作者,法律人士、社工、教育從業者、父母、護理員、神職人員,都有這個問題。這些角色可能很辛苦,但同時也是個人意義的豐富來源。試圖創造心理盾牌抵抗壓力,會影響尋找目標和滿足感的能力。
克拉斯納和愛普斯坦提出了一個有些激進的策略,以增強醫生的抗挫力:教他們全情投入,即使在很困難的時刻。擁抱痛苦和意義的關係,而不是與之對抗。最重要的是,建立醫生社區,大家可以互相分享,支持創造意義的思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