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的微光

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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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到第一產業局金融部的六個月期間,如果撇開參加每周兩次的連載策劃會議不談,我和本鄉先生幾乎沒有說過幾句像樣的話。至於在策劃會議上的對話,也隻是本鄉先生言辭犀利地用三言兩語對我的提案嗤之以鼻。當我顧慮到自己是新進人員,委婉地反駁時,他立刻不屑一顧地回答:“金融部不值得跑這種鼻屎大的新聞。”

《中央經濟新聞》的第一產業局金融部的確算是明星部門,本鄉孝太郎在金融部內也是傲視群雄的獨家報道記者。但是,在盛岡、橫濱分局各待了兩年,在第三產業部跑物流業這條線已經三年的我,已不是菜鳥,怎麽可能在策劃會議上提出被早進公司五年的前輩說成是“鼻屎大”的新聞策劃?

不光是開會的時候,本鄉孝太郎的目中無人、專橫跋扈令整個部門(不,是整個公司)都不敢恭維。金融部的陣容不小,總共有三十五人,分成負責大型都市銀行的第一小組、負責地方銀行和第二地方銀行的第二小組、負責信用金庫及其他各種金融機構的第三小組,以及負責壽險、產險等保險部共同合作的第四小組,還有專跑日銀、大藏省銀行局、理財局、全銀協的特別小組。我被調到金融部後最驚訝的是,隻有本鄉孝太郎一個人完全不受這種職製的約束。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小組,也完全不受各小組組長,也就是那些比他年長的主編的管理。他可以在任何時候隨心所欲地參加任何一個小組的會議,暢所欲言、故弄玄虛地調侃那些主持會議的主編,甚至還不時出入第一產業局的證券部和保險部等其他部門,我行我素,完全不給佐多金融部長麵子。

本鄉的這種工作態度當然會引起部門內其他成員的反感。

如果他每隔兩三個月不寫出一則驚天動地的獨家報道,就會立刻被踢去其他部門,而且,即使他寫了獨家報道,報社內也沒有人給予高度的評價,總是酸溜溜地說:“像他這樣不用整天來公司,想幹嗎就幹嗎,誰都可以寫出這種程度的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