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

第二章 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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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灵魂来世上,仅有一个住处,生入肉体,死则从肉体散去。而肉体却有三个住处,第一个在妈妈的子宫之内,暂居十月,诞生于世间,第二个在世间,人能有灵性的生存,最后一个在棺材之内,作为肉体的永恒居所。但观今世,又有多少肉体死亡,灵魂以散,肉体就被火化,而不是在棺材呢?

白梦妍看见她妈妈的尸体已被火化,哭得稀里哗啦的,不知道她的人生如何自处。“唉,如果我……”白梦妍她一生未婚未育,以来是年过半百的年纪,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真有些后悔呀!可如果不是你阻拦,我一定会嫁给他,现在也能非常幸福,美满的,可是…你瞧不起他,认为他是不怀好意地接近我,硬生生地拆散我们,毁灭你女儿的终身大事,让我孤独终老,我好恨你呀!但…我若是妥协了,嫁给你介绍的男人,现在应该也过上不错的生活,我们母女的关系也不会闹得这么僵,你也不会得病去世了。”白梦妍反思着自己,人世间有多少事都是这样,做过了心里后悔,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肯定不会那么过的。

“两个孤独的女人呀!难道最终会走向相同的道路吗?”白梦妍为未来而忧虑,她无子无女,孤苦伶仃,只怕比她妈妈更可怜,连火葬场送行之人都没有。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又何必再怨天尤人呀!当步入社会,我为了生存,对工作是多次妥协,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成为了最讨厌的人,可对妈妈呢?如果我选择了妥协,一切都会像是今天这个样子了,也许也能活着很幸福。”白梦妍长叹一口气,她再想到当年地说的一段话,我纵使孤独终老,我也不会向命运低头。她过去若低头,命运都将会改变,她会通往崭新的人生,可她现在呢?光阴流逝,不管她怎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一边回忆,一边痛恨自己的行为。

白梦妍过去曾想与她妈妈相依为命,可她选择了孤独,现在她想与她妈妈一起生活,但她妈妈已经去世。

“听医生说她在临死之前想要见我,可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硬挺一口气,就是不咽下去,最后呢?她还是没有见到我,我还是来迟一步呀!”白梦妍为她最终的行为而悔恨,还记得那一次寻母之旅,本应当和好如初的,可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白梦妍用手扇打着自己的脸,可不管怎么做,都已经丧失了意义,生前未尽孝,死后再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了。

“姐姐,你回来了。”白梦妍的妹妹,白梦瑶对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假设不是她,又岂会到今天的这一步。可以说是她间接的耽误了她姐姐一生,也导致她妈妈与她姐姐生恨。可这一切又不是白梦妍所知的,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妹妹对她妈妈说过的话,使她妈妈对她的男人心生偏见,甚至用自杀作为手段,来逼迫本相爱的人分离。

“我回来了。”白梦妍看着她的妹妹,二女之间,没有什么姐妹情意,有的只是冷漠相斗,仅此而已。

这熟悉的目光,让白梦瑶心存悔意,望着她羡慕,嫉妒的姐姐,现在已有白发,满脸皱纹,看上去比上次相见,衰老许多。

“妹夫,他还好吗?”白梦妍问候一下,再三年前,寻母之事,她丈夫宋孝文为了寻找他丈母娘,疲劳驾驶,出了车祸,这一场意外,导致宋孝文左腿截肢,又住了几个月的医院,余生都只能拄拐生活。

“我不知道,我已经与他离婚了。”白梦瑶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却是理直气壮的出口。“你…你好狠的心呀!他是你的丈夫,你儿子的父亲,他又是为了我们的妈妈,所以才出意外的,你怎么能忍心离婚呢?”白梦妍斥责她道,对她妈妈去世之前,作为女儿,她则以不敢看老人为名义,并没有与她妈妈相见,因为白梦瑶觉得上了年纪,已经接近死亡的老人已经脱相了,长得好吓人呀!她不敢看,害怕做噩梦。对此白梦妍是不满的,但也没有资格说什么,毕竟她身在外地,也没能赶回来,可对白梦瑶丈夫一事是不同的,假设白梦瑶当时好言好语地去对宋孝文说话,宋孝文又不是带气地开车寻找他们的妈妈,应当也不会发生车祸。可现在呢?宋孝文已经残疾了,白梦瑶就觉得他是一个累赘,要照顾他吃饭,陪他走路,而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没什么用了,一狠心,她就跑了,免得以后宋孝文会成为她的麻烦。

“你少来管我,我和他的事,你没资格过问。”白梦瑶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与宋孝文从无爱意,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他们青梅竹马,互生情愫,本应当结婚的,可却让白梦妍给搅黄了。如果不是她,现在的白梦瑶应该是过上出门坐车的好生活,又岂会活成今天这副模样。

“好,我不过问。”话不投机半句多,白梦妍也没这闲心去管她妹妹的事。心里猜想她应该是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早已经是过去了,她也不想再解释了,反正解释她也不会相信,就这么着了,妈妈去世,姐妹从此成了路人。

两人都憋了一肚子火,再一次不欢而散了。可白梦妍并不知道白梦瑶是有悔意,倘若她不因为宋孝文出车祸,气急败落地多说几句,她们是有可能重归于好,能让她们妈妈在临死之前,有一个幸福晚年的,她们也不会为此而遗憾,可惜一切晚矣!

“姐姐。”白梦瑶在她的后面呼喊着她,可声音太小,又生硬,她才发觉自己留下了泪水。倘若是过去,她会说这是你没有听到,而不是我不想去解释,可现在她觉得这种想法完全没有意义,她再一次长叹一口气,却不知道她姐姐也是如此,且比她更甚,在路边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二人回忆童年,在她们记忆里,却是完全不同的场景。在白梦妍的心里她的妹妹小时候非常任性,刁蛮,喜欢发小脾气,也许正是因为父母,姐姐宠爱,才养成了她自私自利的性格,为她的未来留下伏笔。而她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为人和善,乖巧懂事,听从她妈妈崔如萍的话,认真地收拾家务,在父母忙碌之时,负责照顾她的妹妹。

在白梦瑶的心里她的姐姐小时候就会溜须拍马,会哄她妈妈开心,正因如此,崔如萍经常会拿她与自己的对比,在她妈妈的眼里,她姐姐是乖巧懂事,懂得为妈妈分忧,而自己一无是处的,为此常得不到她妈妈的宠爱。而她自己,则是一个失爱的女孩子,她渴望着她妈妈注意到她,为此她顽皮,任性,可得到的却是她妈妈的一句不懂事,然后把她交给姐姐照顾。白梦瑶是失落的,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学习又不好,与白梦妍的成绩悬殊,这个原因更让白梦妍在她妈妈的面前不受待见。每当这时白梦妍都会挡在白梦瑶的面前,白梦妍这是担心她妈妈把她妹妹打坏了,她要护住自己的妹妹。可在白梦瑶的眼里,她这不是好心好意,为她着想,而是假惺惺的,故意做出好姐姐的模样,其目的则是能让妈妈更喜欢她,而更讨厌自己。在白梦瑶的心里,就是这个样子,她以为的是她姐姐一肚子鬼主意,这么做必有目的,她可不能傻呵呵地信以为真。

果然她的妈妈会更喜欢白梦妍,因为她懂事,重情义,懂得照顾妹妹,而对白梦瑶,她还是喜爱的,但因为她调皮捣蛋,刁蛮任性,在语言上就显得冷漠一点,这可寒了白梦瑶的心,以至于她会觉得事事不如她姐姐,在心里对她记恨着,如果她没有这个姐姐,她妈妈就会对她一个人好的。

“好与不好,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她也已经不在了。”白梦瑶其实早就发现了,她的姐姐从没与她相争,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现在回想,感觉好傻呀!“如果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该有多好呀!我也就没有这么多苦恼了。”白梦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出现了这个念头,随着她长大,这个念头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深刻,印在她的心里折磨着她。在上学期间,白梦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假设说爸爸,妈妈,她只能选择一个人,她会选择谁呢?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有一个孩子也就罢了,像是崔如萍她有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倘若她要选择,会选择谁呢?白梦瑶心生不安,她认为她妈妈一定会选择她姐姐,白梦妍的。“真是可笑,在意了这么多年,可她从来都没有争心,一切都是我的想法而已。”白梦瑶苦笑地摇摇头。她回想童年时代,她因为有她的姐姐而自卑,感觉事事都让人压一头,极不顺心,感到好憋屈呀!

“梦瑶,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吗?你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妈妈已经不在了,你又……”白梦妍所想的是白梦瑶抛弃宋孝文一事,她心生自责,在她们的童年时代,其实就是养成白梦瑶自私自利的源头,倘若白梦妍不事事精心,管得太勤,导致姐妹之间没有更加亲密,反而是生疏,有隔阂了。“有点距离就好了,否则也不会像是现在距离这么远,如果我不是管得太多,她也不会这样了。”白梦妍反思自己的行为,作为姐姐,她自认为是无可挑剔的,因为她照顾她的妹妹,为她排忧解难,可结果呢?却反被埋怨。

而姐妹之间关系真正破裂的源头,应该是唐鸿升,这个白梦瑶爱过的男人。当时白梦妍尚没有男朋友,她的妹妹就已经爱上了唐鸿升,为他的气质所吸引,至此投入爱河。

“鸿升。”至今为止,白梦瑶还对他念念不忘,因为唐鸿升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她的初恋。她想象着唐鸿升的模样,可因为二十多年没有相见,对他的样貌已经模糊不清了。“如果不是我妈妈,还有白梦妍的阻拦,我嫁的会是你,而不会是我妈妈给我介绍的宋孝文了。”白梦瑶虽再未见过他,可也听她的老同学们说过,现在的唐鸿升事业有成,已经成为大公司的老板。她越想越来气,她认为如果不是她姐姐狠心拆散,她现在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又岂会活成这副模样,她心有不甘,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姐姐造成的。

“如果不是你,我是有可能成为富家太太,早就开始享受生活了,可就是你们毁灭了我的一切。”白梦瑶在心里气愤道,这都已经是二十多年的事了,可她至今都耿耿于怀,迫于无奈,才嫁给了宋孝文。“你这辈子没嫁人,也是咎由自取,让你坏我的好事,可恨呀!你一定是看我有了男人,而你没有,所以心怀嫉妒,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仇恨迷失了她的双眼,所以当她知道她姐姐喜欢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暗中打探这个男人消息,从而得知他的名字,叫做萧渐霖,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他们之间兴趣相投,简直是天作之合。这些白梦瑶心里清楚,可当她看见白梦妍也会露出羞涩,小女人的模样,就心生恶念。“我的好姐姐呀!”她看见白梦妍与萧渐霖在墙角亲嘴,可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哼。”白梦瑶看见她姐姐露出的笑容,越看越来气,气骂道:“白梦妍呀!白梦妍,你也是一个贱货,让这个男人又亲又摸的,真是不像话。”她下意识想到的是唐鸿升,当初他们不也是如此吗?那是多么甜蜜的时光呀!值得她一生去回忆,可这一切都让白梦妍破坏了,从此再也不能恢复,不能弥补了。白梦瑶想到她现在的丈夫,宋孝文,完全无法与唐鸿升相提并论。唐鸿升五官端正,样貌帅气,还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又懂得心疼人,能言会道,会哄她开心,虽说家庭不好,但有志气,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出人头地,可宋孝文呢?个头不高,身材肥胖,能吃能喝,动不动就骂骂咧咧,为人毫无志气,整天开车混日子,但家庭不错。这也是崔如萍看重的原因,她们的眼界太窄,以为这么做白梦瑶婚后就会幸福,可结果呢?爱喝酒,抽烟的宋孝文在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规规矩矩的,可结婚以后,就露出本色,经常在喝醉后殴打白梦瑶,将白梦瑶打得遍体鳞伤,等到酒醒,再跪地求饶。

“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那你也休想幸福。”白梦瑶眼露寒光,咬牙切齿地看着二人再卿卿我我。“真是不知羞耻,我非要把你们搅黄不可。”白梦瑶冷漠锐视,看着她姐姐笑容满面,从眼里都能看出幸福感,就非常难受,决心把他们拆散。“姐姐,你可怨不得我呀!要怪就怪你太多事了。”白梦瑶把婚姻的不幸福推在她姐姐身上,再看她幸福的模样,则心生恶心,她在想她若与唐鸿升结婚幸福美满,可却被她狠心拆散,她嫁给了宋孝文,常被他殴打,而白梦妍却找到了她一生最爱的男人,萧渐霖,他们会结婚,从此相亲相爱,这绝对不允许。

回到现在,白梦瑶也暗自忧伤,过去则不像是现在,过不下去就会离婚,当时她被殴打,也没有离婚的想法,这正如她妈妈,崔如萍的劝解,告诉她现在都有一个孩子了,要多忍让宋孝文,万万不可离婚呀!一旦离婚,白梦瑶将成为带孩子的寡妇,这样对一个女人而言,以后该怎么嫁人呀!正是崔如萍的封建思想导致着白梦瑶选择了隐忍,她也害怕周围邻居对她指指点点,好像就是她一个人过错似的,真是不像话。

在此刻,白梦妍一个人在酒吧饮酒,她也想到当时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她看见白梦瑶与唐鸿升在一起,是真心希望二人结婚生子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妹妹这么开心过,真可谓将整个心,精力全都投在唐鸿升的身上。从吃饭,闲聊,她都会把唐鸿升放在嘴边,就是梦里也不例外。可以说她的眼里只有唐鸿升,而唐鸿升呢?根据白梦妍暗中观察,她发现这个唐鸿升不是什么正经人,他除了白梦瑶以外,还与其他女人勾勾搭搭。“他们进宾馆了吗?”白梦妍当时尚未恋爱,却知男女之事,也知道白梦瑶在芳心暗许的时刻,就已经将身子交给他了,可都没有想到唐鸿升居然同时与几个女子有染,所依靠的正是他的样貌,能说会道,包括白梦妍在内,都统统地捧上天,导致她们误以为遇见一个好男人,从此更爱他,对他好,待等时机成熟,他们在结婚生子。这是唐鸿升对她们的承诺,可实际呢?只是为骗钱而已。唐鸿升非常聪明,但并没有用到正地方,他想的是通过他的话语魅力,尽可能同时与几个女人交往,把她们夸成了公主,宝贝,满足她们对好男人的一切幻想,再然后以家庭变故,母亲住院为缘故,为他打造出一个孝子身份,开始对她们借钱,白梦瑶也在其中,可当白梦妍发现白梦瑶异常之后,就想不惜一切代价去阻止白梦瑶,不愿意让她再接近唐鸿升。

“必须要做一个了断了。”白梦妍迟迟拿不定主意,因为她心里清楚一旦白梦瑶知道他的真面目,会发生什么。也许白梦瑶真会像她试探她时的回答,选择自杀,正如她所说,倘若唐鸿升欺骗了她,那她活着也丧失了意义,决心选择死亡。

“可我要怎么做呢?唐鸿升可给她们洗脑了,要不也不会如此疯狂,宁可付出生命,都要陪伴唐鸿升。”白梦妍心急如焚道,她从白梦瑶的口中可知晓一切,暗叹女子一旦爱上了一个人,真的会将她的心投入进去的,再经唐鸿升的甜言蜜语,就是白梦瑶也会想入非非,希望这一切都如唐鸿升所言,他得到金钱,只是为了给他妈妈治病,他是一个孝子,一旦白梦瑶帮助他,满足他的孝心,唐鸿升会非常开心,感动的,那么他会兑现承诺,与她结婚的。

“就让我来了结这一切吧,倘若她要怪,就让她怪我好啦。”白梦妍已经想到了几种方式,最终她选择由她解决,而不是让她妈妈崔如萍参与进来,这么做的话,白梦瑶若要记恨,也不会记恨她们的妈妈,而是记恨她了。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白梦妍一狠心,不管白梦瑶再苦苦哀求,她就把白梦瑶关在房间内,禁止她去见唐鸿升。“我已经知道他真实的目的,要不就挑破唐鸿升的真面目,以免那些女子被他骗钱骗色,可是……”白梦妍一方面再想闹得太大,白梦瑶会知道真相,那她处心积虑去做的,则会丧失意义,再一方面是她尝试过去提醒其他女子,但她发现都如白梦瑶一样,对唐鸿升非常信任,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唉,我只管好我妹妹,至于你们……就别怪我了,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白梦妍此时没有体验过爱的感受,为她们的不理智,感到可悲。

正是白梦妍没让白梦瑶出门,导致唐鸿升与她断了联系,唐鸿升以为白梦瑶心存怀疑,不想上当受骗,所以没敢强求,因为他一旦冒险进行,被白梦瑶报警抓住,他骗的这些钱,也会让警察查出来的。唐鸿升贪财好色,但人不傻,不想为一个女人而孤身犯险,选择了离开,从此消失在白梦瑶的世界,拿着骗的钱做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公司的老板。

“萧渐霖。”白梦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们曾许下承诺,一定要结婚,此生相伴,不离不弃,爱得可谓是死去活来的,但因为她妈妈的缘故,二人并没有结婚,被崔如萍硬生生地拆散了,从此善良懂事的白梦妍选择了不认她妈妈,一刀两断,而萧渐霖也离开了白梦妍,二人一个没娶,一个没嫁,就这么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