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無所有,為何給我安慰

此間秋涼

字體:16+-

夢裏不知身是客。喜歡這句詞,卻又總是因此感傷。於這蒼茫的人間,我們來去如塵,不著痕跡。偶然來到人世,匆忙地趕路,寂寞地離去,說起來,人生竟然隻是一場莫名的旅行。遇見湖光水色,也遇見風雨飄零,可無論遇見什麽,我們總會在某年某月某天,走到更遠的天涯,從此與這喧鬧的人間再無關係。

終於明白,許多長路都要自己走,許多孤獨都要自己承受。曾有過的貪歡歲月,總會隨風而逝,隻留給我們空寂的流年,獨自走過。塵世間,我們都隻是行色匆匆的客人,看盡夕陽無限、春風旖旎,卻終將領略西風凋碧樹的淒涼。人生如夢,便是這番光景。夢裏七色花開,夢醒時分總是蕭索連著冷落。沒有不散之席,沒有不敗之花。所有的聚散悲喜,我們都要獨自麵對。我們能做的,隻是隨遇而安。

隨遇而安,聽起來多美好,日子如閑花般悄然落地,而你隻在蓮花般的心事裏靜聽花開花落的細碎聲響。一縷茶香,一曲琴聲,一段斜陽,哪怕隻是茅屋一間、柴扉一扇,也能安放靜謐流年。如此,似乎便能風雨無驚。可是世事茫茫,人潮洶湧,有幾人能找到這樣的清幽之處,又有幾人能夠甘於寥落,在少有人知的一隅天地裏獨守心安!

1984年9月,在校刊編輯部工作了一年之後,海子被安排到哲學教研室,教授控製論、係統論和美學課程。不管海子對於這份工作是何種態度,他都必須接受安排。在那座古老的城市,他有屬於自己的自在天地,那裏有小徑斜陽、細雨春風。此時,他隻是個畢業一年的年輕人,生活在塵世堅硬的規則之下,而那些規則他雖然厭煩,卻不得不忍受。隻有他自己知道,不能全身心寫詩有多麽痛苦。想著遠方父母殷切的眼神,他一次次告訴自己,不能信馬由韁,可是詩的花在心中越開越盛。這一年他寫了很多詩,包括《河流》與《傳說》。而眼前,他必須以大學老師的身份,登上講台,麵對那些年華似水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