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曆史

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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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吳家營

前些年唱遍大江南北的《常回家看看》在很多人看來不過是一首流行歌曲,好唱好聽好玩。在海外漂泊多年之後,我踏著這個音樂的節拍回到了年逾八旬的老父老母身邊,以求找找感覺,盡盡孝道。可是,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回家太晚了,應該早回家看看,或者根本別回家看,因為你心目中的父母親已不是記憶中的他們。

記得恢複高考後的一九七八年秋天,自己手持錄取通知書,頭也不回,義無反顧地告別了那塊生我養我的貧瘠土地。後來,姐姐妹妹告訴我,母親站在村頭含淚目送,直到我的影子消失在西大窪的那片高粱地裏。母親說我是鐵石心腸。

屈指算來離開故土整整二十四年了,兩個小小的輪回把我從魯北鄉下帶到了青島,走進了京城,再赴英倫三島,最後定居美國。雖也經曆過許多風風雨雨,但是淚水卻總在到達眼眶之前就讓我給堵了回去,就像母親說的那樣,我的眼睛裏有“攔河閘”,我有鐵石心腸。

可是,二○○二年的春節之行,讓我把二十四年積累的淚水都給補上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這次回家過年時隔整整十五年。學著老美的樣子,也給老父母一個驚喜,我沒有提前打電話,計劃在年三十的早晨悄悄趕回家。回到北京時,對身邊的朋友講:“回家的感覺真好。”畢竟有十五個年頭啊。之前的無數個夜晚都難以入睡,想象見到父母時刹那間的無數種情形。或許母親會喊起我的乳名拉起我的手:“兒啊,可把你給盼回來了。”或許用她習慣的口氣輕輕地責罵我不打招呼而回:“你這個野孩子可回來了。”或許她高興地燒水給我煮一個雞蛋(大學四年每次回家都是如此),“先墊墊饑再說,路上一定餓啦。”或許她拉起我的衣襟嫌我穿得太單薄:“傻孩子自己不知冷暖。”也許她圍繞我轉上好幾圈,喜上眉梢地嘮叨:“這次胖多了,胖了好!胖了好!”也許也許也許;無數次夢醒時分,還在想象母親見到我時的第一個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