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間惹塵埃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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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雲籠日弄輕陰,試與詩工略話春。蠢蠢楊柳初學線,茸茸碧草漸成茵。園林深寂撩幽恨,山水昏明惱暗顰。芳意被他寒約住,天應知有惜花人。

其一。雲團蔽日,天色微陰。依依楊柳吹剪成絲,綠意是生機的昭示。微草亦是漸長,碧色成茵。再看園林處,是深寂茂密的景,山水忽暗忽又明,應和著這一頭內心的傷恨。她本試圖作一些詩來講這春光漫漫,可憐芳花未綻懼清寒。她徒然做了一回惜花人。陡覺湘裙剩帶圍,情懷常是被春欺。半簷落日飛花後,一陣輕寒微雨時。幽穀想應鶯出晚,舊巢卻怪燕歸遲。間關幾許傷懷處,悒悒柔情不自持。

其二。這第二首當中,朱淑真要表達的亦是類似的情緒。那一日,她猛然發現自己的形容消瘦嶙峋。而這多半是因傷春所擾,身氣被損,自然就會憔悴起來。落日時分,寒風細雨來襲,不知花落多少。這一時,遠處的山穀當中依然有黃鶯鳴聲,於幽寂的深穀裏跌宕回旋盤轉。而舍簷下的雨燕卻依舊未歸,尚不知去向。隻此而已,悒悒柔情亦是不能自持。這是她的弱處,亦是她的惹人憐處。觸春景即傷情,她的才華芬芳遍地,卻隻有遺世獨立的命。連同她的春之情結一起變得哀婉。那一點淒婉堪憐的寂寞裏耗費的不是她的才華,是她心底關於愛的那一點單薄的暖。

流年虛度的是一種挽不回的失。疏螢度山亭水榭秋方半,鳳帷寂寞無人伴。愁悶一番新,雙蛾隻舊顰。起來臨繡戶,時有疏螢度。多謝月相憐,今宵不忍圓。--朱淑真《菩薩蠻》上這女子的孤獨素來囂張。府邸的後園裏有假山、亭台、水榭,相映成趣。但他不在已經許多年,這一天也沒有任何的特別。已經入了秋,但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一些。直到聽見山亭水榭裏的風聲瑟瑟,她才曉得這秋已來多日。一道秋風掃過她的窗,拂過她的麵,她瑟瑟往後縮了一縮,竟不小心撞上了身側舊舊的鳳幃。這真是風物睹人兩相望,一樣孤獨。自自己嫁作他人婦,她其實早已隱隱習慣了這一些寥寥落落寂寂寞寞。並無任何驚錯。隻是鎖一鎖眉頭,也就淡了濃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