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時光教我的事

給時間放假

字體:16+-

/仲達明/

合上日曆。

取下手表的電池。

開個人生的小差。

合上書本,給時間放一天或半天假。

我們美其名曰:放時間一馬。

你不覺得嗎?那永不停息的時間有時有點累了,我們甚至能聽到那懸在天庭之外的生鏽的發條“咯咯咯”的聲音。

我們走到戶外,對著一棵樹或一片雲發呆,衝著一條河談著我們似乎觸手可及又遙不可知的未來。

鄰桌的小耗對我說:你先走吧,我還想掙紮幾分鍾。我不想聽。

幾分鍾是掙紮了,但他實在分不清幾分鍾和幾年的區別,又在原地複讀了幾年,最後才趕上一所大學的末班車。我在為他感慨的時候,常常取笑他:名字是沒有取錯的,小耗小耗,實際上是消耗消耗,耗掉了人生極為寶貴的歲月,也錯過了窗外迷人的風景。

老李在出租屋,用大褲頭包著頭頂的大燈泡,把所有的光線聚焦在堆滿資料的書桌上。我不想看到。

八年,最終才到了一個三流的學校讀書。八年呢,戰壞了一個人的眼睛,更可怕的是戰傷了一個人的心靈。我很想告訴他,真正的生活在書桌之外,如果眼前的生活不叫生活,那未來的歲月又如何稱得上歲月?

我搖搖頭,讓他繼續。

我挺挺胸,邁開腳步。

轉身的遠處,學校的方向還有燈光。關燈後,還有那些自費買蠟燭的同學。他們不願看一眼遠天的月亮和星光,他們說它們來得總是太早。這時,我笑一笑,我說你們歸得總是太遲。

農村的高中,從小學到高三十幾年的時間,幾乎要把所有的農家子弟耗得彈盡糧絕,奄奄一息,眼看就再也無力支撐。而更撐不下的卻往往是我們的父母。

於是,傍晚的校園裏,有時你會看到有個年邁的男子,拿著一根長長的棍子,把我高三的同窗追得滿校園亂跑。邊追邊說村上的同齡人早已找好了媳婦,邊敲著棍子邊說有的人孩子早已滿村跑來跑去,邊喘著邊罵這個不肖子孫糟蹋了大把的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