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额贷款

第四章 新官上任请带“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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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市委小会议室走出来,景正中双腿犹如灌铅,难以提动。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市委关于交通局局长及党委书记任命的红纸条会飞到自己头上。那么多人在送、那么多人在跑、那么多人在拱,暗流潮涌,怎么这交通局一把手的位置最后留给了自己呢?

传言前天晚上就有了,也就是说常委会一散消息就泄露出来,当时很多同僚、同事及好友打电话询问他,他蒙在鼓里浑然不觉只能竭力否认。因为市委没有找你谈话红头文件没发,你是不能随便点头认可的。有的干部稳不住神儿,领导话没谈任命文件没下,听到风声就以为事实成真,提早把客请了,后来任命却不是那么回事,给人留下终生谈笑的把柄。

在市直一百多个部办委局中,交通局无疑是摆在靠前位置的,除财政局、教育局、发改委外,交通局应该当之无愧地名列第四位,当然还有民政局、水利局和它排上排下的。这些科局都属于那种“要权有权要钱有钱”的强势部门,加上这些年“发展为上交通先行”的理念的推出,更是把交通的地位提升了许多。交通局向上可以争取到项目资金和铺路资金,向下有资金拨付。只要你局里有钱,乡镇的书记镇长就要来求你,科局有些局长为老家修路要来找你,包括有些市领导也要向你打招呼,找你的人一多,你就会显得很吃香很高贵。同时,交通局下属有十二大公司,还有乡镇交管站,三十几个下属单位一两千人,涉及到晋级升职调动等等,一把手的权力当然就显得特别之大了。

大多数人只看到了交通局的权力,其实伴随着权力的是压力、责任和风险。刚才在市委小会议室里,罗书记、李市长、纪委方书记、组织部刘部长“四大巨头”围桌而坐,只有罗书记对面的位置空着,那是接受谈话人的座位。景正中坐进那个座位景正中坐上那个座位,立即感受到一份肃穆和紧张,心在胸口怦怦直跳,快要蹦出心窝。在官场十几年,景正中何曾见到过这种阵势。刘部长宣布了市委的任命,罗书记沉稳而又严厉地说,正中同志,为交通局长人选,几个主要领导小范围内就搓来搓去,最后把你作为两名候选对象之一,。在常委会上票决,你得到了压倒性的多数票,成为常委票决产生的第一位局长。大家觉得,你想干事、能干事,也干得成事,能力不容置疑。能力强的人太多太多了,但不见得人人都能当交通局长,还必须要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这些年来,你坚持学习严以律己,把科技局的工作干得风声水起,在群众中口碑甚佳。派你去,除了把交通业务工作抓好,更重要的是你得给我把班子带好,交通局再也搁不住出问题了!罗书记讲完,李市长接着给他提出了更为具体更为明确的要求,老景啊,罗书记的指示要细细回味认真落实。我只给你强调一点:到交通局履新,首当其冲地给我修复和省厅的关系,在三个月内务必把五个亿的大桥贷款转为国家投资在三个月内务必把5个亿的大桥贷款转为国家投资。市财政背着这笔贷款,简直像背负一座大山,喘不过气回不过神,你要为市委分忧为政府减压!接着方书记、刘部长也说了自己的希望,名曰希望,实则也是在给他提要求压任务。最后,他只能一脸庄重地表态景正中只能一脸庄重地表态:不辜负市委领导的希望,努力工作踏实工作。

在别人眼里认为交通局“好”,无非是因为这个局局大人多,;在别人看来交通局“肥”,无非是这个局有钱有权。“好”也好“肥”也罢,如果你起心不想去贪去占去发横财,你还认为这个局好吗?这正是妻子宋佳慧听到社会传言后昨晚给他所说这正是妻子宋佳慧听到社会传言后昨晚给景正中所说:有钱怎么样,那是国家的,你能瞎用吗?有权怎么样,那是人民给你的,你能乱搞不成?一个只有干丢的烂摊子,人心涣散,社会反响又差,你那么较真,不累死你才怪。

宋佳慧看得透呀,其实,她还有一点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会加倍阻止。5亿元大桥贷款转为国家投资,好比一座大山压着,让人心是紧的浑身都是紧的。也许有人会说,市委那么信任你给你那么显赫重要的位置,你却百个不悦意千个不开心你却百个不乐意千个不开心,是不是太不晓得好歹不知道满足呢?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怀揣好处故意叫坏呢?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只是一般人所理解的“好”同自己所理解的“好”存在歧义罢了,。一般人是从讨好逐利的角度考虑,而自己是从工作难易的角度在考虑,。不是别人低鄙自己高尚不是别人低俗自己高尚,别人世俗自己超脱,而是自己觉得,你履新一个科局,先不是在考虑工作如何开展,而是考虑如何逐利得好,心思用歪了,注定你将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弄不好还要翻船。而只要把交通局目前的状况一看,可谓千疮百孔,老百姓反映大,社会反响差,在科局中“行评”摆尾,又有转贷的事压头,桩桩件件,件件桩桩,没一件事能让人省心,“好”从何来?一想起这些,走起路来当然满腹心事步履沉重。

回到家,宋佳慧把饭菜已摆在桌上。他端起碗景正中端起碗,感觉到胃口全无,吃得漫不经心。

“你怎么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宋佳慧问道。

景正中低头给宋佳慧夹了一筷子菜,又给景若蓉盛了一勺汤,淡淡地说:“没什么,只不过是传言终被证实。”

宋佳慧一惊:“真要你到交通局去呀?”

“今天市委主要领导找我谈过话了。”

“你答应了啊?”宋佳慧急急地追问道。

“你以为这种事由得着我不答应吗?”

“你完全可以推脱嘛。”

“市委罗书记和李市长亲自同我谈话,我如果推脱,那会给人什么印象?再说市委定了的事情推脱得了吗?”

景若蓉咕了一口汤,马上问:“爸爸,你是不是要去顶替陈玥玥爸爸的那个位置?”

景正中“唉”了一声。

“完了,那我以后就会像玥玥一样很难见到爸爸了。”景若蓉伸伸舌头。

“你胡说什么呀,这种话能瞎说吗?”宋佳慧很不高兴地制止道。

“你这人也是,大呼小唤的大呼小叫的,蓉蓉是关心她的爸爸嘛。蓉蓉你放心,爸爸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景正中又拿起勺子,给景若蓉舀汤。

景若蓉满脸委屈地点点头。

吃过饭,宋佳慧清理出换季的衣服拿到阳台上去洗。景若蓉今天的作业很少,一会儿就做完了,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听歌,她一刻也不闲着,哼着歌在厅里进进出出瞎忙活。

景正中来到书房,站在古色古香的书架前,面对素雅沉静的青花瓷,竟是那般的赏心悦目。青花瓷啊,青花瓷,为什么我每次看你的时候,你的姿态都不一样呢?当我心绪浮躁的时候,你是那样的沉静温婉,当我心中愉悦的时候,你又格外地生动;你一定是有灵魂的……

“爸,又在对着青花瓷发呆呀!”景若容这个小跟屁虫跟进来了,“爸,等我有钱了,我一定送你一件真正的青花瓷。”

“你这孝心的确可嘉,但是,千万别以为我稀罕真正的青花瓷。爸爸喜爱青花瓷,爱的就是这份超然物外的美,如果真的刻意地去追求占有它们,那烦恼就一定会随之而来的,。你说是吧?”景正中说道。

“爸,有时候,我觉得吧,咱们家的这些青花瓷,比博物馆的青花瓷还要有福气。”景若蓉摸着一个小青碗,说。

景正中笑着点点头,说:“爱的目的不是占有,欣赏比占有更有意义。爸爸每天看着这些美丽的青花瓷,心里很愉悦、坦**,别看他们廉价,但他们在爸爸的眼里、心中,却是有生命的无价之宝。咱们家的这些青花瓷如果都是真的,那可就价值连城,爸爸也许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景若容双手绕着他的脖子景若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爸爸,难怪我妈妈对你总是紧张兮兮的。”

“你又在拿老爸开心。”

景若容调皮地说:“就算是吧。”

“蓉蓉,你刚才哼的什么歌,怎么这么难懂,我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听懂。”景正中转过头问道。

景若蓉摘下耳机凑过来,笑道:“听不懂那就对了,这是我杰伦大哥的《青花瓷》,》。您老人家感兴趣吗?”

“哦,你的杰伦大哥还唱了这么一首歌,有点意思,来,让爸爸也欣赏一下。”景正中挪了挪椅子。

“老爸,莫非你的兴趣爱好已经波及到流行音乐上来了?”景若蓉兴奋起来。

景正中戴着耳机认真地听着,念叨道:“嗯,这首歌的意境很美,不错,把歌词调出来给我看看。”

景若蓉十分得意,熟练地拨弄着MP4把歌词翻了出来。

景正中一边瞧着,一边抑扬顿挫地念道:“‘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流行歌曲能写成这样,很不错呀!”

景若蓉眼睛一亮:“爸,这种歌词的意境叫‘中国风’,是台湾著名词人方文山的作品。干脆我把这首歌送给你,作为你青花瓷坊的坊歌,怎么样?”

“哦,我还有坊歌了,当然好啊!”景正中朗声笑起来。

景若蓉趁火打劫道:“爸,杰伦大歌最近出了一本词作完全珍藏版,好多歌都是方文山填的词,我超喜欢,可妈妈不肯给钱让我去买,说怕影响学习。”

“你这个鬼精灵!”景正中捏了捏女儿的鼻子,站起身故作生气地说,“送坊歌原来是想贿赂老爸呀,老爸不会轻易上当的。”

“爸—爸—”景若蓉摇着景正中的手景若蓉摇着景正中的胳膊,一个劲地央求道,“我真的做梦都在想呢。”

“既然我的宝贝女儿喜欢,老爸只能‘顶风作案’了,但切切不能让你妈知道。”景正中把手指伸到唇间,小声地说。

“太好了!”景若蓉抑制住兴奋,拥着景正中兴冲冲地往外走。

“喂,你们干什么去?”正在改作业的宋佳慧问道。

“我们出去转转。”景若蓉答道。

“早点回来呀。”宋佳慧叮嘱的话语还未出口,大门“呯砰”地关上了。

刚改了几张卷子的功夫,门铃响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宋佳慧嘀咕着,打开门一看,见是黄必树,很是惊讶:“哟,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刚才到朋友家串门,听说你住在这里,就顺便来看看你这个老同学。”黄必树笑道。

“当然欢迎,进屋坐吧。”宋佳慧招呼道。

就在宋佳慧去倒水的时候,黄必树变戏法似的从腋窝下拿出两条装帧精美的“黄鹤楼1916”的烟放在茶几上。

宋佳慧转身看见了,也没吱声。

黄必树四下里瞅了瞅:“景局长不在呀?”

“他刚才和蓉蓉出去了,你找他有事吗?”

“没有,没有。”黄必树没话找话地说,“你们家装修得很朴素啊。”

宋佳慧笑道:“都是靠拿工资吃饭的人,有这个样子就很不错了。”

黄必树拿起杯子呷了一口水:“哟,我听说你们家有一青花瓷坊,搜集了不少青花瓷,值很多钱吧。”

“嘿,都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我们家老景纯粹是自我陶醉,你看中哪一个尽管拿,我们家书房里多的是。”

“不会吧,景局长那么高雅的一个人,他哪会玩假的?”黄必树不相信。

宋佳慧看了看黄必树,说:“可惜他玩不起真的呀。”

“我要是有机会,能到景局长的书房里品品高雅该多好呀!”黄必树得寸进尺,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

宋佳慧警惕地望了他一眼,从他的眼里她看出了那股窥探成癖的贪婪之光,联想初中时的一班同学都被他嚼得你恨我怨互相猜忌,她不得不防他一手,便推脱道:“不凑巧呀,老景的书房钥匙在他手上,逢出去就带着,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

“景局长到交通局来任职,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今后会有机会的。呵呵。”黄必树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

“就是哟,他初来乍到,你还得多照看一眼。”

“我中专毕业后就分到交通局搞了二十年,应该算是‘老交通’,等景局长上任后,我会把交通局的历史现状人员情况给他作详细的介绍和汇报。交通局很复杂呀!不过,有我在那里看着,景局工作起来会得心应手的。”

“那我先谢谢你了。”宋佳慧说。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黄必树站起身要走。

出门时宋佳慧把烟递给他,笑着说:“老黄,把烟拿上。”

“我还当什么呢,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根本不算什么。”黄必树推脱。

“老黄,你就别说那么多了,不说我们家正中不抽烟,就是抽烟也不能接受。”

“老同学这么不给面子?”黄必树佯装生气。

“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黄必树很不自在地看了看宋佳慧,只好夹着烟悻悻而去。

倪安平又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上午八点钟要召开机关干部会和党委会,新任局长景正中履新赴任和大家见面。前一段时间为了争取这个职位,自己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机关进办公室,今天也能不能例外。他不想让机关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和反常。

前天下午市委常委会后,市长李子林让秘书把他召到天馨大酒店的508商务套房。508房是李市长用于接待外来贵宾和重要客人的专门场所。一见面,李市长毫不隐讳开门见山地说:“老倪,你的事黄了。科技局一把手景正中调任交通局局长。”听到这个信息,他仿佛从浩瀚的云海之中跌回现实倪安平仿佛从浩瀚的云海之中跌回现实,刚刚还是飘飘然的大脑,立刻变得一片空白,。任何人到交通局来任局长他都会很平静地接受,但景正中就任让他很感惊诧但景正中就任让他深感惊诧,因为景正中在他眼里完全是一个只会做学问的“书呆子”。他不甘心地问:“景正中找了什么过硬的后台,能从一个清水衙门调任这种权势部门?”李市长泛泛地说:“没找任何关系。”他不相信,说:“一介书生,何以能脱颖而出?不找关系能成吗?”李市长缓了一口气,说:“你不要看老皇历了,现在任用干部更多的是看重民意舆情。”他冷笑道:“坊间流传罗书记是个‘卖官书记’,谁知道景正中用多少钱把他买活了。”李市长纠正道:“大家对罗书记曾经有过这方面的谣传,但省纪委领导找罗谈过话后,这两年罗规矩多了。”他武断地说:“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李市长笑笑说:“你想听内幕我就讲给你听。原交通局长陈佑胜被“双规”后,市委市政府领导感到压力很大,因为这是交通局的第二任局长出问题,;同时,陈佑胜当时是罗海涛力主提拔的,罗感到面子上很不好过,所以在新任局长人选上,罗很慎重,真正讲了一次民主。现在研究干部,不像原来开书记办公会先议出框架,基本上是书记提议,组织部长记录,其他人附和,最后常委通过。副书记职数减少后,现在一般是书记、市长、常务副书记、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一块儿开会,先由组织部长拿出人选,再由大家议定。这次组织部刘部长根据罗海涛的授意拿出两个人选,一个是政府办常务副秘书长关宏艮,一提出来就被否了,大家认为他太怏太蔫,在交通局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中很难压得住阵。另一个是信访局长何斌,也被否了,有两人认为何喜欢炸炸呼呼好大喜功难干成事有两人认为何喜欢咋咋呼呼好大喜功难干成事。现在议干部,只要出现一点反对之音,被提出的人选就要被搁置下来。没有哪个领导会坚持己见强行力主,那样会被其他领导认为你与推荐人选之间有扯不清道不明的“交易”,让人产生你得了他很多好处的联想。在讨论干部的问题上,彼此间非常敏感。两个人选都被否决了,罗海涛让大家继续提人选,但没人敢提。这个时候,我才把你抛出来,我说了你三条优点:一是资格老;二是业务熟;三是威信高。其他几位领导没提出任何异议,但罗海涛心里清楚我和你的关系,他才不想让我的“嫡己”坐上这些强势部门一把手的位置,对他的权势构成威胁,;但他一时又说不出你的什么不是出来,于是心生一计,说,:前不久开会,省委组织部要求我们市委任用干部实行常委票决制,我看我们可以从交通局长这个重要职位开始试行。罗海涛发话,其他人哪敢反对,就这么定了下来。票决得有两个候选人,你是一个,还得有一个。就另外这个人选,罗海涛提出了五点要求:在科局长位置上工作两年以上;第一学历大专以上;年龄40岁上下;所领导的科局被省厅授予过“先进单位”;近两年市纪委信访科没接到任何举报等。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忙乎了半夜,最后才遴选出科技局长景正中。今天下午,13名常委对两名候选人进行票选,最终是景正中胜出。”

“我到底得了几票?”倪安平很想知道具体的票选结果。

“说出来怕你背思想包袱,景正中得了12票。”

“也就是说,我只得了1票,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个圈套。”他对自己的惨败很难接受,只能从其他方面找原因。

“错!”李市长纠正道,“你如果认为这是圈套,那么说明你还未从根本上认清自我。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不是你有什么问题,而是你的竞争对手太强大太优秀。他强大得无懈可击,优秀得无可挑剔,让人说不出他什么坏来。”

“那个人书卷气十足,看上去迂讷酸腐,能领导交通局这么大的摊子吗?”

“那是后话。”

“我的官运怎么这么差,难道天杀我也。” ?”倪安平狠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沮丧地说。

“时事变迁,规则更替,这是社会进步的推力。内部有消息传出,罗海涛即将提拔升迁。在这个时刻,把交通局长这么重要的职位拿出来票选以显公开公平公正透明,为自己在干部任用上的清廉正派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何乐而不为呢?你呀,自然就成为了他捞取政治资本和舆情民意的殉葬品。”

倪安平像一个失去知觉的木偶人,愣愣地坐着,两只眼睛空洞无神。

“其实你不要绝望,应该还会有机会。”李市长看他痴呆的样子,故意给他打开一扇窗露出一许光亮故意给他打开一扇窗露出一丝光亮。

“我还有机会吗?”他的眼里射出一道绝处逢生的神光倪安平的眼里射出一道绝处逢生的神光,定定地望着李市长。

“现在交通局最棘手的事是什么?”

“当然是将五个亿的大桥贷款转为国家投资当然是将5个亿的大桥贷款转为国家投资。”他脱口而出。

“郭厅长被抓,转货的事变得悬而又悬转贷的事变得悬而又悬,市里无法承受这沉重的包袱,必定责令他景正中限期转贷。三个月不行,就给他半年,如果半年还完不成这个任务,迫于市委市政府的压力,他只能走一条路。”

“哪一条路?”

“引咎辞职。”

“市里不会再派个人来呀?”

“那个时候市里考虑更多的是能转贷者上。没有人像你这样‘近水楼台’,情况熟,关系活。到时候非你莫属呀!”

“我现在该怎么做?”

“那是你自己的事。”李市长意味深长地一笑。

李市长的那一笑是希望是火种在心中燃烧,烧灼得倪安平高兴不已亢奋不止难以入眠。“到底该怎么做呢?”他在脑里冥思苦想,但没合适答案。市领导为大桥投资转贷之事忧心忡忡,李市长更是焦头烂额,恨不得立刻甩掉背负在身上的这块沉重的巨石,难道他准允自己去制造阻力,制掣他景正中转贷不成?但是,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好像又蕴含其意。如果没有这种意思,他李子林为什么要提出这片“柳暗花明”的洞天呢?

想到这里,倪安平的心里已经有几许把握,一出精彩的“阻击计划”正在脑里酝酿而成。

八点钟,办公室金主任通知倪安平,让他带着全体班子成员到一楼迎候组织部刘部长和新来的景局长。

他挺挺胸伸伸臂倪安平挺挺胸伸伸臂,活动活动因久坐而显得有些酸痛的腰,然后带着轻松愉快的表情来到一楼大门口。几位班子成员早已恭候在此,相互有说有笑甚是惬意。

片刻功夫,刘部长的“天籁”车轻悄悄地滑进院落驶到门口,刘部长和景正中从车里出来,倪安平第一个冲过去和他们握手寒暄,接着,他把每个班子成员给刘部长和景正中依次作了介绍。

八楼会议室里坐着全体机关干部,、下属单位主要负责人,大家济济一堂,满脸新奇,笑语喧哗。当刘部长和景正中进门之时,会场里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这是交通局多年没有听到过的掌声。

作为会议主持,倪安平只讲了几句开场白,接着就是刘部长宣读市委任命,同时发表重要讲话。对刘部长像悼词一样为景正中歌功颂德和高度评价的官话套语,倪安平半句也没听进去。

最后轮到新局长讲话。

伴随着潮水般的掌声,西装革履的景正中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大家鞠了一躬,扫视了会场一遍,抑扬顿挫地讲道:“市委调任我任交通局局长,我没有半点高兴和喜悦,有的只是惶恐和不安,更多的是感觉到责任和压力。上任伊始,我讲不出那热情洋溢的就职演说,更说不出动听煽情的上任感言。我只想说三个字,和大家共勉。第一个字:是‘廉’,廉洁,廉政,干净清白。这是我们的立身之言,更是我们局目前的立局之本。为什么把这个字摆在第一位,相信大家明白我的意思。第二个字:‘善’,善良,善待,与人为善。这是我们的祖先给我们留下的精髓,希望用这个字来打破人人自危互相设防的壁垒,真正建立起团结互信的和谐机关。第三个字,‘勤’,勤奋,勤勉,勤勤恳恳。我们的业务工作要体现在这个字上面,扎扎实实铺好路,平平安安保畅通……”

台下掌声雷动。

倪安平觉得他的讲话做作虚伪,有那么一种书生的矫饰。但是,他的嗓音浑厚圆润,富有磁性,给人一种亲和的力量。台下的人之所以拼命地拍巴掌,大概也是被他这种磁音感染了。

送走了刘部长,接着又开党委会。

五楼会议室是党委专用会议室,装饰豪华格调雅致,走进来给人一种舒心透爽的感觉。党委委员共七人,倪安平是党委副书记兼副局长,其他五名党委成员均有兼职。杨齐胜、黄光红、刘宇新都是副局长,;纪晓君是位女同志,兼任纪委书记,;杜治国兼任工会主席。倪安平和五名成员坐上了曾经坐过无数次的专用位置,只有靠上首的陈佑胜曾经坐过的“宝座”空着,景正中毫不犹豫地坐上了那个宝座。

倪安平再一次把各位委员及其分工向景正中作了介绍。

没有前言没有铺叙没有客套,景正中说:“初次履新,没有发言权,现在我在党委会上给大家表三个态,简单地说就是‘三不’:一是不评论前任班子的是非;二是不变动中层及下属单位人事;三是不调整班子成员分工。当前在急的有三项工作:一是转贷工作,请杨局长继续负责;二是汽运公司稳定工作,请倪局长抓好落实。;三是通村公路修订里程重新申报之事,请黄局长迅速拿出方案。另外,原来由局长陈佑胜拿在手上管的三项工作,财务工作交由副局长倪安平分管,人事工作由纪晓君同志分管,招投标工作由党委集体议定。其他工作按原有安排不变。希望大家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怎么样,大家有没有意见?”

景正中用征询的目光环视了会议桌一圈,见大家没发表不同意见,果断地说:“散会!”

十分钟的党委会,简单明了,时间之短,也许可以载入史册。很多人都痛恨参加那种冗长而沉闷的会议,但每每在自己主持会议之时,不自不觉地延长会时落入俗套不知不觉地延长会时落入俗套,好像会议不开长一点话不讲多点不显示其水平似的。原来听说景正中这个人有一种书生的优柔和学者的繁褥,以为他在今天的会上一定要纵横捭阖恣意发挥一通,不曾想到他如此简洁明快果敢善断,真的让人刮目相看。

更让倪安平他不可思议的是,景正中居然把局里最有权力的几项工作分摊给几位副职管,比如财经、人事。一般的科局长都会紧紧地牢牢地抓住“人”“财”大权,从中渔利,而他却超然“人”“财”之外。看样子,他景正中不是来揽权的,也不是来捞利的,他是来做事的。无私才能无畏,没有杂念必定没有牵绊。这个人不好对付呀!倪安平想到这里,身上打了一个冷惊身上打了一个冷噤。

很快,小车载着景正中和杨齐胜来到省城新大地酒店。两人从车上下来,边走边谈,商量着事儿。司机小吴赶到服务台订房间。

“老杨,你先找省厅办公室的熟人了解一下,看前任郭厅长在什么会议和谈话里,有没有关于宁阳汉水大桥建桥贷款转国家投资方面的记录,这回要辛苦你了。我在招待所开完会就和你一起去找谢厅长。”景正中安排道。

“辛苦谈不上,”杨齐胜笑道,接着有些为难地说, “景局长,你刚来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省厅从上到下对我们意见很大,把我们当‘瘟神’对待,很难摸到真实情况。”

“事在人为嘛,大不了我们做做小媳妇了。”景正中宽慰道,杨齐胜点点头。

吃完午饭,杨齐胜在宾馆里眯了一会儿。,看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杨齐胜和办公室负责宣教的王科长约好,上班的时候到他办公室去坐坐,当然不是白坐,这一点人家心里清楚得很,不然也不会要你去的。杨齐胜到卫生间洗了把脸,从柜子里拿出公文包,打开拉链,将一叠钱又数了一遍,很麻利地用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信封装起来,放进口袋,出了门。

王科长的办公室很小,杨齐胜在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下来。

“这个事情嘛,不太好办,以前的记录我们都存档了,集中在档案室里,要一样一样地翻出来,很不方便。郭厅长的问题很敏感,一般是不能动用那些资料的。再说很多相关的记录都送到纪委那边去了。这事很难办。”

王科长满口都是推脱之词,但话里总是留着那么一线生机,给人一丝期盼。他只是说很难办,也没有说不能办哪。看人看眼,听话听音,在官场里混了这么多年的杨齐胜,已觉察出王科长语中有音,便适时掏出信封,拉开他办公桌的抽屉,放了进去。

“呃,你怎么能这样呢?”王科长满脸笑容地推脱道。

“一点小意思,两条烟钱,麻烦您多费心。今后找您的事还多着咧。”杨齐胜故意朝门边瞅瞅。

“那我就再想想办法,不过你也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这里,” 。”王科长有些为难地说,说着站起身,“就这样吧,我还有个会要开。”

杨齐胜随着起身:“那您忙吧,我就不耽误您了。”

杨齐胜出来后,心里一点都不踏实,钱是送出去了,可是三言两语就被人打发了,有一种被忽悠了的感觉,待会儿景正中来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宾馆房间里,倒在**歇息。

刚迷糊一阵,突然被人猛推了一下,睁眼看见景正中站在跟前,杨齐胜马上起床,两人一起匆匆赶往厅长办公室。

厅长办公室在五楼,靠最里边的一间,杨齐胜扬起手正欲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忙收回手,这样进去不礼貌,说话也不方便,只能和景正中站在走廊里等,。门内时而传来一阵高声谈笑,一会儿声音又低下去,估计里面有好几个人讨论事情。没办法,求见别人,只能等了。

厅长办公室门前摆放的一盆剑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盆植物长势很好,一派苍绿,叶片刚劲有力,像一柄柄利剑一样,寒光射射寒光直射,直指目标,完全没有辜负它的名字。杨齐胜说:“这盆花已经摆了几年,据说是一位高人送给郭厅长的。”景正中捏了捏苍绿的叶片,说:“办公室门口怎么能摆这种花呢?按风水学来讲,这种花杀气很重,只能在要化煞和阴气盛的地方安放,;而机关大院,办公室门口,那是阳刚十足的地方,再加上这一重阳,真是火上浇油,那么太极双鱼就会失去阴阳平衡,物极必反。郭厅长难怪要出问题呀!”杨齐胜说:“没想到景局的太极阴阳学得这么好啊!”景正中说:“我把它作为一门学问,有时看看,琢磨琢磨,可我妻子却嗤之以鼻,说这是封建迷信。其实,这是‘地球磁场与人类关系学’,我妻子说不过我,就搬出马克思主义哲学。她这样一说,又把我弄得无言以对,。对这些东西,我觉得懂得一二,对自己的人生是有帮助的。”杨齐胜赞同地点着头。

忽然,办公室的门“吱”地一响开了,两人来到门口。谢厅长和一班人走出来,拖后的一个人随手把门带上了。杨齐胜赶到谢厅长身边,低声下气地说:“厅长,我们新任的景局长向您报到来了。”谢厅长抬眼打量了景正中一眼,点点头。景正中伸出手正想和厅长套个亲近,不曾想到厅长走过去了,没理他的茬。杨齐胜和景正中正要追赶,跟在谢厅长后边的一位干部说:“谢厅长现在要去接待外省的一班重要客人,我想他没时间接待你们了。”

两人像那放过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回到酒店。

“对不起,景局,让您碰这样一个硬钉子,吃一顿闭门羹,我心里也很难过。”杨齐胜诚恳地检讨道。

“这不是你的错呀。”景正中安慰说,接着分析道,“看来省厅和我们隔膜很深,对我们是严加防范。要想攻破堡垒冰释前嫌,非一日之寒非一日能破,还有十分艰巨的工作等着我们去做。”

“难啦!”杨齐胜有些泄气。

“再难也要攻下!这样吧,老杨,这些天你就驻守这里,每天跑来跑去既花时间也太辛苦。你的任务就是和他们一道上下班,融通感情增进交流。我有空会过来的,碰到什么困难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晚上8八点钟的飞机,去北京开三天会。我本不想去的,但考虑到厅里有几位副厅长要去参加会议,可以借机和他们套套近乎。”景正中布置道。

杨齐胜没想到,景正中就这样随便把自己打发在省城了,好像打听不出情况就别想回去似的,你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也不能往我的身上烧啊。杨齐胜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仍挂着笑,说:“没问题,景局长,这是件大事,不弄出个子丑寅卯出来,也没脸回去,一有进展我一定会立即汇报的!”

“换洗的衣服什么的,你让家里帮你清一清,明天让小吴给你送过来。”

“好吧。”杨齐胜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以前出差什么东西都是公家买,哪还用自己带,;现在倒好,碰上个抠门的主,一切自备,将来的日子怕是不会过得很舒服了。

匆匆吃过晚饭,景正中就赶往机场。

倪安平悠闲地靠在大班椅上,细眯着眼睛思虑着他的“阻击计划”。家父,那位公社革委会主任曾说过:在众多的副职中,要想脱颖而出成为正职,必须具备“搅局”的本事。家父曾是一位“搅局”高手,不然他何以从一个末副主任一跃成为革委会主任呢?是呀,家父的妙招用在此时此地是那么适时那么贴切呀!咱就是要趁他景正中新来乍到情况不明立足未稳把局势搅乱局面搅浑最后直至把事情搅黄咱就是要趁他景正中初来乍到情况不明立足未稳把局势搅乱局面搅浑最后直至把事情搅黄。

汽运公司的老职工张铜生和王麻子拉开办公室的门,几乎是冲进来的,像两尊战神立在办公桌前。

“倪局呀,你今日许明日,去年许今年,已经许了两年,你要忽悠我们到什么时候?”张铜生盯着倪安平,不满地质问道。

“我说老张,你原来是汽运公司的工会副主席,怎么一退职就变成这副模样?这汽运公司两百多人,就只有你能?”倪安平毫不客气地训斥道。

“老倪,你高高在上有吃有喝衣食无忧,你没看到咱们那些老职工过得多苦,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靠拣菜帮子度日谋生。我曾是一个老职工老先进,你以为我想和你们作对,我是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们的。”张铜生说。

“找我有什么用?我一个副职,有心无权有力无能啦。”倪安平双手一摊,说。

“咱们上次上访,你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青口白牙说让我们有事找你的。”王麻子毫不客气地戳穿道。

“那是过去,现在换头了。”

“我才不管你们换头换脚的,走一个猪瘟死,来一个死猪瘟。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想听个准信,你到底管不管?”张铜生把手在桌上拍了一下,问道。

“无能为力。”倪安平苦笑一下。

“那咱们再去上访。”张铜生、王麻子异口同声地说。

“悉听尊便。”倪安平口气轻松地说。

两人气得脸发乌肺发炸两人气得脸发乌肺要炸,转身走出办公室,蹬蹬蹬地快步下楼,脚步声震得整幢大楼都在晃动。

“闹吧,闹个天翻地覆才好!”他咬着牙恨恨地说倪安平咬着牙恨恨地说。

他操起座机打通黄必树的手机,问他在哪里?黄必树回答在工地上。他说,有时间来办公室坐一坐,我有事同你商量。

黄必树满口答应马上就来。

看到范晓斌从财务科长调任项目协调办主任,黄必树感到心花怒放。他不服范晓斌,甚至有那么一点儿恨范晓斌,其实全是源于一种嫉妒。首先,他嫉妒范晓斌比自己年轻,才三十出头,就当了几年科长,;而自己四十出头,也只是一个科长,当了十几年,凭什么他比自己晚生十年呢?第二,他嫉妒范晓斌有大学本科文凭,;而自己只是一个中专文凭,凭什么他范晓斌能够读大学而自己只能念中专?第三,他嫉妒范晓斌有一个漂亮能干风情万种的老婆,还当主持人,;而自己的老婆矮矮胖胖风韵全无,还是个下岗女工,凭什么他范晓斌能交上桃花大运?第四,他嫉妒范晓斌斗地主斗得棒,几乎是十斗九赢,;而自己要不是别人打“业务牌”放水,恐怕是九斗十输恐怕是十斗九输,凭什么他范晓斌的脑子这么好使?

当然,嫉妒的理由还有许多,可能还有一条至关重要的,局里的彭副局长春节前已到点退职,急需要补充一名副局长,从资历能力各个方面都该轮到自己。可组织部在民主推荐时,他范晓斌的票数居然和自己持平,就因为这个,提拔的事搁浅,可能会出现变数。按时下流行的提拔干部的“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政绩作参考,后台最重要”的潜规则,自己各个方面均处于劣势。论年龄,范晓斌有比他年轻十岁的优势,;论文凭他的第一学历是大学本科,比自己高,;论政绩尚不突出,但只是作个参考的东西,多少大小无以估计也难以甄别,;论后台,他显然比自己硬,他那性感**的老婆在市领导面前媚眼一抛娇气一撒,谁的魂儿还在身上,?不帮他说话才怪咧。是的,你有你的优势,老子黄必树也有自己的长项:能说会道能编善嚼,老子只要挑出你范晓斌的一点破绽,找出你范晓斌的一点薄弱点,把它稍做加工整理,你就死定无疑了。

天赐良机!范晓斌终于捅出一个大娄子,成为了宁阳人民的大罪人,他像一条死老虎已经不足为惧,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要是倪副局长这次能从副转正该多好。然而事不遂愿,又调来一个景正中。景对自己根本不了解,所以自己提拔的事还得仰仗倪安平,只有他对自己了解,只有他敢于为自己说话。

想着想着,黄必树已经走进机关,爬上四楼,来到倪安平的办公室。

倪安平随手甩给他一包极品“黄鹤楼”烟,他接住,拆开点燃一支,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感觉就有那么一股不同的味儿,喜滋滋地说:“钱是钱,货是货,这160元一包的烟真是劲口足味道好。”

黄必树望着他见“烟”眼开喜不自胜的馋相,倪安平从心里感到鄙夷,但他却笑着说:“黄科长,只要当上副局长,送你好烟的人多的是,人的档次一上去,就再也不用抽八元一包的就再也不用抽8元一包的‘红金龙’了。”

“别人提拔那么简单容易,我黄必树怎么如此之难?有时候一想,真恨不得丢了这份烂差跑掉。”黄必树听不得别人说提拔,一提提拔这个话题就满腹牢骚愤愤不平。

“不要灰心泄气嘛,你要看到,我还是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嘛,到时候我会为你全力争取!何况李市长对你对我依然会特别关照。”倪安平许诺道,此时扳出李市长,就是给黄必树希望和信心,同时要把他紧紧地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只是我感到自己和景局长路数不对胃口不合,提拔的事怕他人为设阻。”黄必树很是担忧地说。

“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找你来,就是和你商量。”倪安平说着,从大班椅上起身走到黄必树身边坐下,贴着黄必树的耳根说起来……

电话铃响,倪安平才缓缓站起,走到办公桌前接电话。电话是信访局局长打来的,汽运公司一百多名职工在政府广场静坐示威,让他带人去接访。

狗日的张铜生、王麻子行动真是快,眨眼功夫就把人组织起来。倪安平在心里恨恨地骂道。

倪安平叫上黄必树和办公室金主任坐车来到政府广场,只见张铜生用手指挥,王麻子在队前作着示范王麻子在队前做着示范,工人们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一二一,我们要吃饭,一二一,我们要救命钱……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宛如部队早上出操时的那种阵势。

办公室金主任下了车,挤进人群中间,大声说:“大家不要冲动,有事我们好商量,到市政府来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自己家里的事还得回家去解决。”

“好商量个屁!等着你们解决,咱们只怕眉毛生虱子了,你们成天吃香的喝辣的睡软的,谁管我们的死活。”

“你是老几,能表态吗?”

“滚一边去,叫能说话的来。”

职工们怨忿难平,话不择言,金主任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只得退下。

倪安平下车,将人群扫视了一遍,不紧不慢地说,“:“好,我来跟大家说几句。”

七嘴八舌的声音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忽然有一个人叫了起来:“不行,姓倪的骗过我们N次了,信他的鬼话只怕年都要过错。”

倪安平一阵愠怒,脸色有些难看,他努力不让怒形于色:“景局长在外面一时赶不回来,刚才我给他通了电话。今天我全权代表他说两句,你们都是汽运公司的职工,有的在这里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有的还是双职工家庭,我非常理解大家的难处。景局长说了,我们将迅速研究妥善解决大家的问题,你们应该得到的工资报酬一分钱也不会少!只是希望你们耐心地再等几天。”

张铜生冷笑一声:“倪副局,上午我们去找你,你不是撒手不管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又充起人王来了?”

倪安平迟疑片刻,讨好地说:“你们都是我的难兄难弟,怎么忍心不管呢?”

“你让我们耐心地再等几天,请问,几天是什么概念?”张铜生紧追不舍地问道。

倪安平准备用这个模糊数字蒙混过去,不料被张铜生一伙人识破。想到景正中在北京开三天会即可回来,他马上表态说:“三天之后,景局长一定会亲自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说话可要掂量清楚,我们句句都刻在心里。”王麻子冲倪安平喊道。

“三天之后,你要兑现!”几个工人一起喊道。

“当然,你们先回去吧,别淋坏了身子又要花钱看病。”倪安平假惺惺地关心道。

张铜生抬头看了看王麻子,他们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张铜生对众人宣布道,“:“好!咱们今天先回去,最后相信姓倪的一回,过三天再来算总账。”

众人哄地离开,像一铳被打得四处散去。

倪安平许诺的第三天上午九点左右,汽运公司的工人们群情激昂,他们把政府大院围了个水泄不通,院墙上又挂起了那张“我们要饭吃”的标语,一百几十人胸挂口哨,手持小旗,齐声唱起《国际歌》。歌声雄浑嘹亮,飘得很远很远。

十个约摸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成为了焦点中的焦点,她们躺在市政府门前的水泥地上,边哭边闹,;那个头发白得像麻绳一样的是王麻子的妈,她声音高亢,枯枝一样的手不停地拍着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啊,我这一身病连累了你们,你们没钱给我看,政府也不管,让我死了算了!”另一个穿蓝布衣服声音嘶哑的老太婆嘤嘤地边哭边说,听不大清楚,好像是在骂儿女没有良心之类的话,披散着头发很是吓人。“造孽呀!这是哪里?是不是阴曹地府……我要见阎王……”一个身材瘦小声音尖利的老婆婆,困在地上不停地蹬着仰窝躺在地上不停地蹬着仰窝,像一只被主人割破喉管的老母鸡被扔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市长正准备下乡调研,看到这种情形,立刻让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把那些婆婆姥姥们扶起来,他走到大伙的面前,说:“你们汽运公司的老职工已经闹了三年,要说责任呢,应该在市政府,只怪我公务繁忙,怠慢了大家的事。我在这里作个检讨我在这里做个检讨。其实,我们也曾商议过,但一直难以定夺。来一次大的改革吧,势必会伤筋动骨,担心涌现出新的问题,正是这种举棋不定的心理,延缓了解决大家问题的时间。现在,我们应该拿出壮士断腕的气魄解决这个问题,这次派景正中同志到交通局去,就有这种想法。”

“市长说话能算数吗?我们已经被你们这帮干部忽悠怕了。”张铜生不相信地说。

“你们上访的目的是要解决问题,而要解决问题得靠主管局,我会责令景正中同志迅速上手立即解决你们的问题。”李市长耐心地说。

王麻子听不过耳,大声嚷道:“那个姓景的缩头乌龟谁知躲在哪个旮旯缝里?”

“就是,怎么这几天就没见他个人影。”

“他到北京开会去了,回来之后,我让他到汽运公司去调研,首当其冲解决这个问题。”李市长说。

一班人似信非信,踯躅不前。张铜生的手机响了,他忙走到一旁去接,只听见听筒里说:“我是交通局的一名干部,我得知景正中局长今天晚上七点钟回家,你们要想解决问题,必须要到他家去闹。”

“你是谁呀?”张铜生问道。

“姓甚名谁不重要。我是同情你们的遭遇,才透信给你们。”

“我们到他家里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以为你们就这么随随便便一闹能解决问题,做梦吧!你们闹了三年,什么名堂也没闹出来。要想解决问题,必须姓景的出面,而姓景的刚到交通局,该有多少杂事烂事等着他处理,他哪有精力处理你们这档子事。所以你们不如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趁他没有准备,直接杀到他家里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我可是看到你们瞎闹,闹不到点子上,才给你们提出这个建议。至于怎么做嘛,你们自己考虑吧。”

“当官的都是深宅大院,我们哪里摸得着他家的门啦。”

“他住在科技局宿舍楼西边第三层。”

“时间准确吗?”

“确定无疑。”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咱们晚上直捣景府我们晚上直捣景府。”

张铜生走过来附在王麻子耳旁说:“我们可以撤了,景正中晚上七点钟到家,下午六点集合,直接杀到他家。”

“啊?去他家里行吗?”王麻子担心事情越闹越大,怕不好收场。

张铜生信心百倍地说:“怎么不行?要杀就杀他个出其不意。”

“你还研究了兵书啊,一套一套的,怪不得电视上老嚷嚷乱世出英雄,。你说,我们在一起干了几十年,我就从来没有打心眼里佩服过你,要不是今天的这场动乱,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牛的一帅才!行,这场仗听你的。”王麻子开始佩服面前的张铜生,心中的顾虑打消了不少。

“你不要乱我的军心好不好,什么动乱动乱的,土匪才闹动乱,咱这叫维权。”张铜生有点骄傲了。

王麻子瞪着眼睛疑惑地问:“维啥权?”

张铜生瞪了王麻子一眼,说:“维护咱们工人自己的合法权益,”。”转而对大家说:“我们回去吧,出来大半天也累了,回去歇一脚,哪儿也别瞎溜达,听候通知整装待发。”

工人们不解地问道:“铜生,你这什么意思,我们不坚守了吗?”

张铜生忙解释道:“这叫战略调整,我心里有谱呢,。相信我,大家先回去吧!”

“有个驴谱!”有人在骂。

天麻麻黑,宁阳大街的马路上霓虹已经升起,一辆黑色帕萨特在马路上行驶,景正中坐在车里。

这时接到了周雨菲的电话。

“嗨,是我,你忙吗?”

“没有,正准备回家。”

“你还真自在咧。汽运公司闹了三年没有解决的问题,说是三天之后也就是今天得到解决。我很想听听你是怎么解决的?”

“解决什么?”景正中有点懵了。

“不会吧,你们汽运公司的职工前天闹到市政府,我和新闻部的人从那儿经过,清晰地听到倪副局长代表你说,三天之后给一个满意答复。你不会不知道吧?”

景正中语气低沉地说:“雨菲,我真不知道。”

“你别蒙人了,告诉我了还怕我拥有‘独家新闻’?”

“我是这种人吗?我刚上任,摸头不知脑的。”

“如果你真不知道,那说明有人故意在给你下绊子,你可得防着点。”周雨菲觉察出了事情之中的蹊跷,赶紧提醒道。

“我会的,谢谢!”

合上电话,景正中感到了事态的严重。许诺三天答复并解决问题,这么大的事能够随便表态吗?这得要召开党委会商议通过呀,老倪怎么能够擅做主张信口开河三天解决问题呢?如果问题那么容易解决,犯得着那些职工闹腾几年吗?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如果是他情急之下为自己尽快脱身随口而出的托词,那还好说,;如果是他借机下套故意出挺,那问题可就变质了。他宁愿相信倪副局长是前一种原因,因为他实在不愿卷入那种勾心斗角的倾轧之中,费心劳神伤感情啦!

他明白自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景正中明白自己已经处在风口浪尖。

“景局长,要不要停下来吃点东西?”司机小吴问。

“算了,回家吃吧。”景正中满腹心事地说。

很快就到家了。景正中心情沉重地打开门,宋佳慧听见开门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备课本跑出来,高兴地说:“咦,怎么提前回来了,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为了给你制造一个惊喜,不好吗?”景正中淡淡地说。

“可我在你脸上没有发现一点儿要制造惊喜的迹象,倒是像抹了苦瓜汁似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看来我真是一个拙劣的演员,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呐什么也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啊,单位里出了大事,汽运公司的一两百职工闹到市政府去静坐,得赶回来处理。”

“我说呢,唉,这交通局真是个多事之地。看来你得做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打算了,初来乍到的就遇到这么一出大花脸,够你受的。”

“感谢老婆大人的理解,精神食粮已经充足,现在最重要的是补充物质食粮,来碗方便面吧!”

“你还没吃啊,好,我给你泡面去。”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呀?”宋佳慧擦了擦手去开门,看见来势汹汹的一伙人站在门口,立刻傻了眼。

“我们找景局长。”张铜生理直气壮地说。

“你们是?”宋佳慧感到不妙,扶着门框问道。

张铜生还是那副表情:“我们都是汽运公司的职工。”

宋佳慧正犹豫着,一群人不由分说挤进屋里,把宋佳慧撞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景正中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哦,大家都来了,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挺不错的嘛,我前脚刚到你们后脚紧跟。随便坐,不要拘束,自己找板凳。”说着朝宋佳慧笑了笑,“我家里从来没来过这么多的客人,抢不着凳子的就只能站着了。佳慧,快倒茶。”

张铜生毫不领情地说道:“不用了,我们是来说事的,不是来喝茶的。“。”

景正中看着屋子里坐着的蹲着的站着的人,眼睛里满是真诚:“找我有什么事,劳大家亲自登门造访,?既然来了就是客,坐下来,慢慢说。”

王麻子心直口快:“景局长,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保不准要出人命,。半年没有发工资了,就是前两年有工资发的时候也只发了个百分之六十,还有百分之四十欠着,这一欠就是两年,如今还干脆不发了,。我们单位领导现在是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对我们的呼吁不管不顾,我们只有来找你的麻烦了。”

“我们要求补齐这两年半的工资,另外,单位里要给我们张罗事干,这一身力气派不上用场,人多事少,让我们怎么生活?”话匣子一打开,张铜生就接上了。

景正中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僧多粥少,这是很多单位都面临的一个问题,。我近期准备到汽运公司进行调研的,看来得提前了,我想下星期安排时间过去。请大家相信我,我会尽最大努力解决这些问题。今天正好,大家都在,我就来个现场民意调查,汽运公司前些年很火,是吧,?你们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路?大家都说说看。”

王麻子考虑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吧,一方面这几年私车、黑车太多了,跟我们抢生意,人家交的份儿钱少,价格自然比咱们便宜,咱们斗不过人家,货源客源自然就流到他们那边去了。另一方面,有一些线路被地方的地霸垄断,成了他们的专线,我们根本就没法跑。这样一来,我们公司的生存空间被挤得越来越小,几乎无路可走了。”

“嗯,分析得有道理,还有没有谁来说一下?”景正中点点头,望着大家。

“汽运公司在老城区,道路狭窄,车辆进出都很难,如果搬出老城,另选新址,可能更有利于汽运公司的生存和发展。”张铜生提议说。

“把这块地卖了,让老板去开发房地产,卖地所得既可建设新站,更可解决职工的问题。”王麻子说得更加明确更加详尽了。

“有这么好的方案,为何不实施呢?”景正中问。

“谁都想得到这块地,他们当官的把这些关系户摆不平,便撂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时而一阵哄笑,气氛十分融洽。

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景若蓉下晚自习回来了,宋佳慧一开门就把女儿往厨房里拉。

“嗯,真香,牛肉方便面,是不是给我泡的!”景若蓉看了一眼客厅兴奋地问道,“好热闹,家里来客人了?”。

宋佳慧挑了挑丹凤眼说:“你爸刚从北京回来,单位职工就找到咱家里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吃呢。”

“天哪,景大局长,上任几天就有这么多人登门拜访,太有面子了。”景若蓉夸张地叹道。

“别瞎说,你爸这会儿一定饿得难受,他的胃不好,不能饿,这伙人热情高涨的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这伙人热情高涨得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去,把方便面给你爸端过去。”宋佳慧指了指面。

景若蓉把鼻子伸到碗前嗅了嗅,“:“好吧!”,小心地端着满满的一碗方便面走了过去,“爸,你吃晚饭吧,您努力工作也不能废寝忘食啊!”

“景局长,您还没吃啊?”张铜生一脸关切。

“这丫头,尽歌颂老爸!我今天在北京开会,听说你们上市政府了,下午的会没开完就直接赶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吃,你们呢?”景正中问道。

王麻子舔了舔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闻到这香味,还真饿了,我们也没吃饭,一听说您要回来,都往这儿奔,没顾得上吃。我看我们也该回去了,该说的大伙都说了,有了您今天的话我们心里舒坦了好多,回去可以吃顿踏实饭,睡个安稳觉了,。走,我们走吧。”王麻子站起了身,张铜生也站起来。

“呃,怎么能走呢!我刚才说过,既然来了就是客,要在平时我看是请也请不来大家,哪好意思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呢,这如果传出去,人家还不会笑话我景正中小气,。你说是吗,蓉蓉。”?”景正中拦道。

“不不,那怎么行呢,我们这就走。”张铜生说,大家都跟着站了起来。

景正中站起身,双手按了按,示意大家都坐下,“:“我这个交通局长请不起大家下馆子,但请大家一起吃个方便面还是请得起的。”转身对景若蓉说,“:“蓉蓉,和你妈去楼下超市买两箱方便面回来。”

“嗳唉!”宋佳慧出来应声道。

宋佳慧和景若蓉出了门,景正中拿起炊壶到厨房去烧开水,职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一会儿,方便面泡好了,人手一份。

“景局长,您一点架子也没有,跟您在一起真轻松,也不觉得紧张。”王麻子有些腼腆地恭维道。

“我同你们一样是个人嘛,不是架子搭成的,也是血肉之躯呀!。”

大伙一阵哄笑。

“我们局能摊上您这一位领导,算是大有希望了。”

“是啊,谁说干部欺上瞒下不作为,把您景局长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就别夸我了,共产党给我披上了这一身戏装,我就得把戏唱好,谁都希望看到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但有时候难免也会不尽如人意,我只能说尽最大努力,把戏唱好,争取唱个满堂彩!”景正中信心十足地说。

很快,方便面吃完了,大家看看墙上的挂钟,时候也不早了,于是谢过以后离开了景正中的家。景正中将他们送到楼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景若蓉一边帮着收拾垃圾一边打趣道:“爸,你也太矫情了吧。”

“这就是你老爸的本色,景局长的风采,领略了吧!”宋佳慧一边拖地一边说。

景正中神色凝重地说:“物质生活质量是人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对吧?蓉蓉,政治书上是不是这么写的,?如果一个人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胁,还谈什么发展,。这些工人们之所以上访到家里来,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我理解。如果一个单位连起码的生存问题都不能为职工解决,只能说明这个单位的领导无能,爸这么做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可是,你刚刚才到交通局,那都是他们以前的事,又不是你的问题。”景若蓉不解地问道,。宋佳慧也很想听听他怎么说,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拖把。

“前任留下隐患,后任理当解决,都在讲以人为本,交通局的未来和希望将来都要靠大家一起来打拼,我不能得罪他们。‘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做什么事情都要抓住根本,《论语》上的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请宋老师详细地为我们解释一下。”

宋佳慧捋了捋额头汗湿的头发,说道:“好,那我就不谦虚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致力于根本的事情,基础树立了,‘道’就产生了。”接着宋佳慧转头对景若蓉说,“:“对你爸来讲,他要抓的‘本’就是以人为本,只有这样才能成就他建设和谐大交通的事业。你呢,学习要抓的根本就是各科的基础知识,当前务必在初二这个阶段把基础打牢,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的‘道’就产生了,懂了吗?”

景若蓉噘起嘴景若蓉撅起嘴:“妈,跑题了,我们不是在谈我爸吗,怎么一下子就延伸到我这儿来了。”?”

宋佳慧故作高人状沙起嗓子:“万法皆同理!”

“阿弥陀佛!老纳明白了。”景若蓉调皮地模仿。

“善哉!善哉!”景正中适时来上一句。

顿时,三人笑作一团。

景正中走进书房,打通小吴的电话,问:“今天你从省城直接上机场去接的我,有没有谁知道我晚上回来的消息?”

小吴想了一想说:“没有谁知道呀,只是黄科长给我打过电话,问过您的航班,他说有急事情要向您报告。”

景正中心里一紧,说:“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