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节这天终于到来,灯红酒绿,好不热闹。由于舞厅门口的彩灯太亮,反而倒不见了月亮。“咏月舞厅”前停满了车,门童负责疏导车辆,“嘟嘟”吹着小哨。这天从表面上看风平浪静,跳跳舞,唱唱歌,比比才艺,选选美人,其实暗地里早已杀机四伏,只是参加舞会的人还没嗅到血腥的气味。
有三组人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要在今晚展开行动:
第一组是路有天,他虽是黑帮的二当家,却跟其他俩个首领老大张猛和老三郭良生都有所保留,之间有裂隙。路有天上过学,有文化,深知“糖帮”不是久留之地,他要寻找自己的归宿,不想一辈子这样混下去。他最近在调查自己的身世之谜,内心凌乱纠结。感情方面也很不顺,他一眼看上的女人金热娜,却好端端被宝荣灿霸占去,并且还上了床,把路有天气得直发抖,发誓此仇必报。
报仇的机会这就来了。
路有天听说本周末在“咏月舞厅”有个选美活动,“糖帮”的人有个计划,要协助“大开源”舞厅的人将头牌舞女白叶荷抢回来,因为她是一棵摇钱树。
舞厅闹事,“大开源”老板宝荣灿肯定在。
路有天针对宝荣灿制定了一个计划,他准备借刀杀人,借着别人的手将宝荣灿抓起来,事情的关键点就在淞沪警备司令牛震天身上。
华灯初上,上海街头有个穿风衣戴鸭舌帽的青年,穿着一双比自己脚大两号的皮鞋,急匆匆走在街上。他从小寄养在别人家里,没有皮鞋穿。小时候做童工时甚至光脚。长大后入了帮会有能力给自己买鞋了,却落下一个心理病,买皮鞋总要买比自己大一到两个号,总担心鞋小自己穿不下。
心理医生告诉他:“你这是病:心穷。永远治不好。”
路有天不信,对弟兄总是显得出手阔绰,有时一高兴,给跟着他的几个兄弟一人一个大金戒指。
“什么心穷啊,你瞧瞧我多大方,大金戒指一人一个,美死你们!”
路有天心中常有这么个小人儿跳出来,那小人儿指着自己大声说话,嬉笑怒骂。他有时在夜里出现,有时在大白天也会出现,在大马路上倒退着走,一跳一跳跟他说话。“你一定会变成有钱人!”
路有天知道“舞厅骚变”计划全过程,他是“糖帮”二帮主,什么计划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张猛、路有天、郭良生三个帮主决定一切,“舞厅骚变”流程的小会只开了一小会儿,大家商量了一下,“糖帮”无非是拿钱替人办事,把那个舞女白小姐抢过来了事。
“这个不难,糖帮办事稳准狠,从不失手。”路有天说。
“嗯嗯。咱们糖帮厉害,江湖上名不虚传,不像他们‘盐帮’李虎那帮人,个个吃干饭的,干打雷不下雨,上回去造船厂要账,李虎都帮人吃了鳖,被打得鼻青脸肿。”
“是正统造船厂吧?”
“对!就是那个厂。”
“那个厂的人可不好惹!别的不怪,怪就怪盐帮那帮人不长眼睛。说说咱们这个案子吧,帮宝老板抢人,你们有把握吗?”
郭良生说:“这有何难?据我所知咏月舞厅只有十个保安,他们除前门外还有几个出口需要看守,人手明显不够。舞会晚9点开始,我们就混进人群,假装跳舞的客人,我们在10点左右动手,我带着枪,朝天空开两枪,趁乱抢人,怎么样?”
“好,就这么定了,10点动手,多一秒不干,少一秒不行。”
“你呢,你同意吗?”
“可以!OK!”
三个人学着外国人,来了个撞肩礼。三个人撞在一块,感觉到了骨肉的疼痛。糖帮一路走来,谁身上还没有点伤?一想到这儿,三主郭良生内心又纠结起来,没错,他是想当老大,但要拿命来换,他似乎又不敢。
只有二主路有天是铁了心的,在这次秘密会议上,他得到的是“10点动手”的准确消息,他决定提前一小时给淞沪警备司令部牛震天打个电话,当然,必须是匿名的。
电话亭就在前面,戴鸭舌帽的青年左右看看,然后进入其中。
“喂?淞沪警备司令部吗?”
青年用伪装过的声音轻声问。
此时,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一股黑色的风旋转着刮了过去,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就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