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秘密像一株发了芽的植物,破土而出,拦也拦不住。
先是唐鹿鸣去郊外的路上,有人突然跳出拦车。再就是新店开张,路有天带人来闹事,故意被人捉进看守所,好有机会跟父亲唐鹿鸣好好谈谈。唐鹿鸣在思考了几天之后,决定让路有天来一趟唐家,不是马上登堂入室,而是跟大家见个面,先熟悉熟悉。
大姐挺着大肚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就快要生了,医生叮嘱她要多运动,总是坐着不运动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变懒,生的时候会难产。难产严重起来是要死人的。医生的话总是说得很严重,所以大姐唐如雪总是手叉着腰在花园和客厅里来回走。
她肚子很大,医生说有可能是双胞胎。
路有天首次露面那天,恰好是在新年宴。都说阳历新年不是年,但有头有脸的人家似乎都特别重视这个年,新年开个好头,一年生意都顺。
唐家的厨师拿出十八般武艺,做了许多拿手菜。光鱼就做了五种:红烧鱼,清蒸鱼,手打鱼丸,松鼠桂鱼,干烧带鱼段。
菜上齐了,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等待爸爸发话,说一通新年贺词。
三妹唐晶莹忍不住伸手想要夹一筷子鱼,被母亲打手背说她没规矩。三妹吐了一下舌头又把手缩回去。
唐鹿鸣高高兴兴地举起酒杯,对大家说:“明天就是新年啦!公平合理,人人都长一岁,小朋友也在内哦!”他用酒杯指指老三莹莹,莹莹害羞地把头一缩,几乎钻到桌子底下去。
“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家今天晚上要来一位客人,他是扬州来的表弟路有天。”
“扬州来的表弟?”
二小姐站起来说:“哪儿来的表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如玉,就你机灵,你是侦探还是怎么着?连爸爸的话你也不听了?”
母亲的话絮絮叨叨,话音未落,餐厅的折门吱吱扭扭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黑发浓密穿中山装的青年男子。他手拿一束花,冲大家深鞠一躬,表现得有礼有节,大家风范,不像“表弟”,倒像“表兄”。
“大家好!我是扬州表弟路有天!”
他这一句话,声虽不大,却如响鼓被人棰,一时间,杯盘颤抖,酒具倾斜,高汤溢出,人脸凝冻,个个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路有天?”
这三个字像重锤,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总管路春秀一见到这个隐藏了多年的儿子,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辈子千藏万藏的秘密,就这样撕开遮羞布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她感到羞愧、自责,她跟老爷的事,她一直是小心谨慎,嘴上贴封条,不曾跟任何人泄露一星半点。而他,路有天,这个草包!居然自投罗网,不知羞耻地来到唐家,在众人面前亮相,他到底想干什么?
夫人眼中闪着疑惑的光。
“扬州表弟?他这是哪门子表弟?莫非是唐鹿鸣的私生子?若是私生子,这家伙隐藏得够深的啊!二十多年对我进行静默屏蔽,不让我知道一点消息。现在长大了,跑回来认祖归宗,这是想要分唐家的家产啊!太过分了吧?”
就在这天晚上,路有天登堂入室,正式入主唐家。
房间是路姨亲自帮他布置的,当着外人的面,他俩假装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