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老板接到此类召唤还是第一次。以前听说谁谁谁被日本人“召唤”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回来，人就莫名其妙地没了。
“什么？日本人找我？”
宝荣灿接到武田水源打到舞厅来的电话，吓得手一哆嗦，电话机差点掉落在地上。
“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
正好从一旁经过的舞女金热娜，凑到吧台跟前来问。正是中午时分，舞厅里没什么人，员工们在吃午饭，舞厅的另一角，有两个工人正修补快要掉下来的一块壁纸。宝荣灿放下电话，一把捞住金热娜的一条胳膊，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哆里哆嗦地对她说：
“我可能惹怒日本人了。”
“怎么讲？”
“日本人要抓我！就是上回来咱们舞厅跳舞那个武田将军，他让副官给我打电话了，完了完了！”
金热娜倒很镇定，红唇小嘴上下那么一碰，说道：“老板别急，让我帮你分析分析。”
“还分析个啥啊？我肯定要被抓了！听说鬼子杀人不眨眼，割舌头挖眼睛太可怕了！”
听了宝荣灿的话，小舞女倒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笑起来。
“瞧你那胆儿，还没针别大呢！日本人叫你去是商量事，要真想杀了你还用打电话。”
宝荣灿眼睛一亮，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泡，从地上跳起来高兴地说：
“也是噢！”
电话里叮嘱一个跟班也不要带，只来他一个人就成，这话又让胆小的宝荣灿想多了，他想武田这是要斩草除根啊！不让带跟班保镖，到时候他们动粗怎么办？宝荣灿外表长得高胖，其实人很怂。
宝荣灿在门口遭到盘问。日本人就像在他身上安了跟踪器，有一双神奇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门岗哨兵接了一个电话，让他在门口等一等，待会儿会有人来接。
时间大约过去十分钟，来了一个戴帽子的人。
“来！跟我来！”那人冲他招招手。
宝荣灿认出那是武田水源的副官黑木，就他“嘿”地敬了个礼。黑木看他一眼，表情淡漠。
他带着他走进一座机关小院，虽是冬天，院中景色并不萧索。一棵棵盆景似的冬青树被修剪得枝是枝，叶是叶，一丝不乱，整整齐齐。绕过几道弯，他们来到一幢干净漂亮的小白楼前，只见小白楼前栓着两匹皮色棕黄油亮的马，那马屹然不动，像是假马。
宝荣灿跟着副官上了实验室小楼二层，经过一个狭窄的楼道的时候，看见一扇扇一米见方、方方的玻璃窗，他探头朝内张望，见每一个窗子里躺着一个人。平躺。身上盖着白色医布。
“我这是到了哪里？”
“宝老板，别怕！”
宝荣灿站在那里，听到耳后传来声音。待他回头时，大幕徐徐拉开，武田水源从大幕后面走出来。大幕后面，是一个小型的文物博物馆，里面摆满珍贵瓷器。
“这次请你来，也是为了瓷器。”武田用生硬的中文说，“瓷器是个好东西。”
他们坐下交谈，谈到瓷器，梅瓶，唐家，唐家新来的少爷陆有天。
这一串信息交流下来，宝荣灿再笨也明白了武田的意思：让陆有天去唐家偷梅瓶。
武田将军又说：“另外，你今天看到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保密的。这里是我们的秘密机构——黑洞实验室。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这里是做人体实验的，说句通俗的话，我们要做的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实验：人马换血实验。如果这个实验成功了，那被换血的‘马人’的耐力将比现代人类强10倍，未来社会将是强者的世界。”
这一番话说得宝荣灿后脑勺一阵发凉，他慌忙告辞出来，说我去搞梅瓶，我去搞梅瓶。一迭声说了几遍，脚底拌蒜，倒退着从武田办公室出来，在日本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突然奔跑起来，奔跑的姿势像极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