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三弟进门,二小姐呆在家里的时间就少了。一方面她谈恋爱了,心有些野。另一方面她真的很讨厌这个新来的“三弟”,觉得他很像《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也是忙里忙外的,就不知他忙些什么。
唐家家教极严,父亲要求每天晚餐全家人必须一起吃,少一个人,大家都拿着筷子等,谁也不许先动筷子。父亲最近因为糖业协会的事正闹得焦头烂额,烦心事颇多。国民政府要求各行业协会为抗战捐款,钱源源不断地捐献出来,却不知流向何人口袋。
“老三怎么还没有来?”唐鹿鸣问。
饭桌上的人都已到齐,只差路有天。
自从路有天进唐家,父亲就改口叫他“老三”,而原来的“老三”唐晶莹变成了“老四”或者“四小姐”,全家虽对这个称呼都很不适应,但既然老爷这么叫,下面也都跟着改了口。
“这个老三,一天到晚不着家,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忙些什么?”
“也就是在外面交交朋友、吃吃饭什么的,年轻人嘛,不都是这样,爱交朋友。”仆人老钟叔一边给大伙盛饭,一边说。
“说不定待会儿三少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响了。老钟叔一听,倒不是三少爷的,而是关家少爷关咏月打来的,说他搞了两张票子,想约二小姐出去一起吃饭看电影。
父亲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一个还没等来,另一个倒又要出去吃,唉!这个家还像个家吗?走马灯似的!去吧去吧!”
2、
其实,二小姐一直竖着耳朵等这个电话。
下午她跟关咏月约好,让他到饭点打个电话过来,约他出去。二小姐很聪明,知道这个关家大少爷关咏月深得父母之心,从家族企业来说,双方父母巴不得两家联姻,强强联合。正好这俩孩子也算谈得来,不能算家里做主。
“哎呀!最近家里空气几近窒息,原本自由的家庭,现在变得吃饭睡觉都要请假了,搞得跟军队一样,也不知道我父亲哪根筋搭错了!”
二小姐一出门,就急匆匆上了关咏月的车。两人搞得好像捉迷藏游戏,专门对付父母的。
关咏月坐在驾驶座,侧过头来看她,像看一朵在他眼前静静开放的花朵。
“不是让我来跟你一起当侦探吗?家里丢失什么了?”
“3号库房丢失了一只清代梅瓶,顶顶重要的一件文物。”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查?”
“现在不行,全家人都在呢,我们深更半夜去查?怎么样,你害不害怕?”
“我怕什么呀?梅瓶又不是我偷的。”
“家里现在一团糟,我都懒得待。”
“那就上我家吧……不如我们宣布订婚?”
“关咏月,你这是当侦探来了,还是求婚来了?开车!带我去吃饭!”
“我知道一个特别好吃的地方,带你去!”
他们上餐馆吃饭,又去大饭店跳舞,折腾到半夜才回来。他们并没有走门,而是绕到唐家花园侧面灰墙旁,把汽车静静熄了火,二人翻墙进去。
关咏月是富家子弟,没有经历过什么危险的事,所以对探险、抓贼之类的事格外感兴趣,拉着唐如玉的小手翻墙而入,脚步轻盈,目光如炬,直奔库房方向而去。
今晚的月色好美啊!那是一枚银钩一般的上弦月,如富贵人家擦得亮亮的银器,摆在房间的重要位置,等待客人的赞美。唐如玉白天偷偷拿了3号库房的钥匙和一支手电,现在这些都用上了。她用钥匙打开库房的门,电光四处照照,看到这么多文物,跟在她身后的关咏月一下子惊呆了。
“哇!你们家这么多好东西啊?”他虽是出身富贵人家,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都是爷爷那辈留下的,这唐家花园啊,虽是我母亲的陪嫁,但那只是一个外部框架,是个空壳,内里填满东西,是我父亲家族留下的这些文物。”
然后他们开始盘点文物,当即发现少了一只梅瓶和一幅张大千的画。查案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