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开春，大姐生下一对龙凤胎，给家里增添不少欢乐。牛震天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手捧康熙大字典给孩子取名字。唐家客厅里礼物堆成了山，牛司令说“走路都得绕道走”。前方战事吃紧，日本人步步逼，牛司令随时准备接受调防上前线，杀敌立功。
牛震天查了半天字典，最后用手挠挠后脑勺，把字典一丢对在客厅里喝下午茶的一大家子人说道：“依我看啊，也别查什么康熙字典了，哥哥叫小天，妹妹就叫小雪吧！”
“小雪，小天，好名字啊！简单又好听！”二小姐说。
“同意！”小妹也举手发言。
只有大姐闷声不响，用手摇着两个小摇篮，左摇摇、右摇摇，两眼出神儿，大伙儿说的话如同耳旁风。大姐心里有事，就在她生孩子前几分钟，牛震天接到调令，部队准备换防上前线。
“什么？调防上前线？我这马上就要生了，孩子一生出来就见不着爸爸？亲爱的，你能不能跟他们说说，能不能等孩子长大一点再去？”
“开什么玩笑！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说了，如今日本鬼子已经欺负到咱们脑瓜顶上来了，再不开枪开炮，他们就有可能把咱们大中国一口吞下去，到时候，咱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这刚生了孩子你就离开，未来太残忍了吧？这个小家你就不要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你就不要了？”
“没有大家，哪来小家？国家要是亡了，我们就得当亡国奴，我们的孩子也得当亡国奴，子子孙孙都得做别人的奴隶，你说我作为一名军人，该不该上战场？”
看着眼前一派欢闹的景象，大姐心中无比惆怅，担心不久的将来，眼前这派欢乐景象就会像泡沫一样突然消散，消失得无影无踪，空剩下一片萧索。
餐桌旁的椅子上已经没人了，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沙发上原本坐满了人，高朋满座，军界政界的朋友，他们刚才还在谈笑风生，说着人生大事，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钢琴旁，原本三小姐的一个同学在弹钢琴，弹着弹着声音还在，人就不见了……
大姐害怕见到这样的景象，她用手揉揉眼睛，定盯一看，还好，她爱的家人都还在。
“谁动了库房的东西？”
父亲发现库房丢了一只清代梅瓶和一幅张大千的画，气势汹汹闯到客厅里来。
“爸，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当心吓着孩子。”
“噢，对不起！我实在太气了！家里出了内鬼了，平白无故丢东西，其它库房我还没查，我只查了3号库房，这一查不要紧，一个库房就丢了两件重要文物。”
客厅里的画风变了，刚才温馨的画面变得冰冷，空气凝冻起来。如玉见状连忙化解，她把父亲拉到旁边的小客厅，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梅瓶的来龙去脉。
“爸，不是我在这儿挑拨事，这个来路不明的表弟路有天，就是那只偷画的暗中黑手？”
“路有天？你三弟？”
“他不是我三弟，你姓路，我姓唐。”
“你怎么还不认他？他是你亲弟弟啊！”
“我小时候你教我读《古文观止》，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骨肉能几人，年大自疏隔。性情谁免此，与我不相易。’这个新来的弟弟，是来吞噬咱家的家产的，就拿梅瓶和张大千的画来说，经过我和关咏月联手调查，偷画贼就是路有天！”
听了二小姐的话，父亲生气地说：
“胡说！弟弟怎么可能是偷画贼呢？他明明是你亲弟弟。如玉啊，我知道你聪明，能干，人又长得漂亮，可以说上天该给你的东西，你全都拿到手了。至于家产嘛，将来是你的一分不会少，再说你将来要嫁的人，也不是一般人，正统造船厂就关咏月这么一个继承人，到时候，他还不是呼风唤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能够得着，他的就是你的，不用争，夫妻享有共同财产，要我说家里这份你都不用惦记，光吃夫够了，一辈子也吃不完，花不完。”
“爸！你这是要卖女儿了吗？”
“孩子，你怎么说得那么难听？最近接触了什么人了吗？说话的语调都变了！”
“爸爸，是你心变了，自从来了弟弟，你心里就没有我们几个女孩子了。想儿子盼儿子，路有天的出现让你梦想成真了，你终于有了个儿子，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在你眼里，女儿总归是要嫁出的，而儿子可不一样，自古儿子都是一个家的顶梁柱，要继承全部家业，所以说什么梅瓶、张大千的画，库房里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还不都是他一个人的。随他偷出卖了，换点钱花，爸爸也是不意外的，因为早晚都是他的！”
“闭嘴！”
爸爸这回真生气了，抡圆了要胳膊要打如玉，一只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好久，又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