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興衰如九轉,光陰速,好景不終留。記北狩英雄,南巡富貴,牙檣錦纜,到處遨遊。忽轉眼,斜陽雅噪晚,野岸柳啼秋。暗想當年,追思往事,一場好夢,半是揚州。
可憐能幾日花與酒,釀成千古閑愁。謾道半生消受,骨脆魂柔。奈歡娛萬種,易窮易盡,愁來一日,無了無休。說向君,如不信,試看迷樓。
右調《風流子》
話說眾郎將議立盟主,司馬德勘首舉一人,趙行樞忙問是誰?司馬德勘道:“吾遍觀眾人,雖各有才智,然不足以壓眾,惟宇文將軍令兄諱化及者,乃許國公之子,現任右屯衛將軍之職,氣概雄豪,方可為也。”裴虔通與眾人齊說道:“非此人不可!司馬將軍言之是也,但事不宜遲,便可速行。”遂一齊到宇文化及私室來見。原來宇文化及乃宇文述之子,為人色厲內荏,好貪多欲。當日聞眾人來見,慌忙接入問道:“諸公垂顧,未知有何事故?”趙行樞說道:“今主上荒**酒色,遊佚無度,棄兩京不顧,又欲再幸江東。今各營禁軍,思鄉甚切,日望西歸,皆不顧從。我等眾人意欲就軍心有變,於中圖事,誅殺無道,以就有道。此帝王之業也,必須立一盟主,統束軍士,眾議皆以將軍位尊望重,可為盟主,故特來奉請。”宇文化及聞言大驚失色,慌得汗流沾背,忙說道:“此滅族之禍也,諸公何議及此?”司馬德勘道:“各營禁軍,皆我等執掌,況今人心搖動,又兼天下盜賊並起,外無勤王之師,主上勢已孤立,誰能滅我等之族?”宇文化及道:“外雖如此,滿朝臣子豈無一二忠義智勇之士?倘倡義報仇,卻將奈何?諸公不可不慮!”裴虔通道:“吾觀在廷臣子,皆諂諛之人,不過貪圖祿位而已,誰肯傾心吐膽,為朝廷出力?即間有一二人,忠者未必有才,才者未必能忠。隻一楊義臣,忠勇素著,近又削職去矣!誰能與我等為仇?將軍請放心為之,萬無一失也。”宇文化及又沉吟半晌道:“公言固是,但主上大駕在此,玄武門驍健宮奴,尚有數百人,縱欲為亂,何由得人?倘先知覺其事,我等難免誅戮也。”眾人聞言,一時答應不出,俱麵麵相覷。隻見宇文智及說道:“此事何難!宮奴皆司宮魏氏所掌,魏氏最得主上親信,今隻消多將金銀賄結魏氏,叫他請主上驅放宮奴,主上在昏聵之時,必然聽從。宮奴一放,再無慮矣!”眾人皆大喜道:“此等謀算,不滅漢之張子房,何憂大事不成也!”宇文化及說道:“既蒙諸公見推,今不得已而從之,禍福唯命也!”眾人大喜道:“得將軍俯從眾望,可計日而富貴矣!”裴虔通道:“大議既定,便事不宜遲,須先賄結魏氏,請放宮奴。”宇文化及道:“誰人可往?”令狐行達道:“某不才願往。”遂領了許多金銀帑帛,潛身送與魏氏。原來這魏氏乃一婦人,專掌司宮之職,管領著一班驍勇宮奴,守衛玄武門,以備不虞。這日得了眾人許多賄賂,便入宮奏於煬帝道:“玄武門守禦宮奴,日日侍衛,再無休息之期,其覺勞苦,伏乞聖恩放出一半,令其輪班替換,分值上下,則勞者得逸,逸者不勞,實朝廷休息軍士之洪恩也。”煬帝道:“這些宮奴,日日守禦,亦殊太勞,又且無用,就依汝所奏,放出一半,其餘分值上下,以見朕體恤軍士之意。”魏氏忙叩頭謝恩道:“萬歲爺洪恩,真天高地厚矣!”煬帝大喜道:“待朕親製一詔,使各營軍士鹹知朕意。”遂命近侍取過筆硯,信手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