釧影樓回憶錄

回憶邵飄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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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北京不下五六次,有時在天津也就停留下來。那時火車已通,從沒有乘過輪船。但最初的火車,還未能聯運,即如滬寧為一段,津浦又為一段。直到了聯運以後,從上海可以直達北京,這便可以從我住居的愛而近路慶祥裏踏出數十步,走進北火車站,登上火車,一直可以到北京東車站下車。名稱也改為京滬鐵路了,這是何等的便利呀!

到了北京,我總是住旅館,隻不過在邵飄萍家,住了也不到半個月。那時張岱杉先生也曾邀我住到他家裏去,那是一個大公館,排場極闊,仆役眾多,我總覺得不便,不如住旅館自由得多。在天津我也是住旅館,我為什麽有時到了天津便停留下來呢?因為在天津我也有許多朋友,我的老友錢芥塵,在那裏開了一家報館(報名我已忘卻),我也住過在他報館裏,幫過他筆墨上的忙,當時天津與北京,就像北伐以後的國民政府遷都後,上海對於南京,做了首都的一個屏藩。因兩處都有租界,那些貴官巨商,都似狡兔的在那裏營巢窟呢!

我有一次到北京,並不是住在飄萍家裏。這一次,從北京回上海的時候,在東車站已經上了火車,飄萍忽來送我。恰遇章行嚴夫人吳弱男女士,在我車廂隔鄰,其時行嚴在上海大病,夫人急往省視,因托飄萍打電報到上海去。這一回事,我在前章已經說過了。我們正在談話的時候,火車卻已到了開行的時刻,站長挾了兩麵紅綠旗,走進月台來了,飄萍也就急忙忙跳下車去。誰知道一次火車送別,早有偵探跟在他的後麵,或者是防他搭著火車,離開北京。幸而飄萍很機警,就在送我的當天晚上,避到了東交民巷六國飯店去。

到了明天,不客氣地便到京報館來抓人了。飄萍當然未被抓去,卻把京報館的主編潘公弼捉了去,著他時交邵飄萍來,才可釋放。